溫黎悶一肚子氣,拎起李言風的書包想收拾行李,卻發現對方壓根就沒拿出來什麼東西。
他泄氣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明天你必須走,」溫黎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坐最早的車,什麼都別說了!」
他態度堅決,李言風也沒說什麼,只是在溫黎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自己看書去了。
溫黎先進了被窩,把李言風的生物書拿到床上看。
他怕冷,姥姥特地打了一床棉花被,厚厚的,還似乎剛被太陽曬過,暖和極了。
姥姥肯定也很高興他回來,是他不孝順,顧不上她老人家。
溫黎心裡窩著難受。
「吱」一聲,房門被推開,李言風和溫黎同時看過去,姥姥見倆小孩都在看書,登時沒了話,又把門給關上了。
溫黎揉揉眼睛,看了眼李言風。
對方正掐點刷題,他不好打擾。
南淮一中一直有李言風的傳聞,說他時常曠課,不見人影,但偏偏成績優異,考試常年穩居前三。
是天賦異稟還是晚上蒙著被子偷偷學習,誰也不知道。
只是人們喜歡塑造神話,往往越是離奇就越吸引人的耳朵。
所以風言風語傳了一個高一,大部分學生都願意相信前者。
畢竟靠努力取得成功太沒看頭,以訛傳訛者更是希望李言風從娘胎里蹦出來就會背九九乘法表。
那終歸不現實。
溫黎六歲認識李言風,九歲看他被魏伯送進自己的班級。
第一次考試突破學校最低分,班主任以為他故意搗亂不願意做卷子,還狠狠訓斥了他一頓。
李言風那時已經沒了在李家村傻裡傻氣的模樣,雖然整個人還是髒髒的醜醜的,但話少了,也不笑了,老師說什麼他就點頭,像個沒靈魂的小傻子。
也的確是個小傻子。
是溫黎一點一點把他教起來,教他一二三四,教他橫平豎直。
溫黎一直努力學習,主要是想討李拂曉的喜歡,對於寫不完的漢字和算不完的題目,內心多是牴觸的。
但李言風不同,他對於學習如饑似渴。
以前那麼跳脫的一個人,現在能安安靜靜地在教室里坐上一天。
溫黎有時也會驚訝李言風的改變,說不清好或不好。
後來還是長大一些,他同魏伯閒來無事聊了會兒天。
魏伯從溫黎嘴裡得知李言風上上學那小半年,驚訝地沒比他少:「我就想讓他認個字。」
是了,這個社會對文盲的包容性還是挺低的。
魏伯看中李言風這沒爹沒媽的小孩,想讓他識點字長大了跟著他干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