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戊戌新岁的夜晚,石榴红许下愿望:来年,但愿我能离开这个地方,去往广阔的天地。
…………
杏历戊戌年,正月初一。
白家的上元医斗大会隆重开始。
参会人员众多,杏枝观连带不冬山山脚,一片密不透风。
今年的医斗大会,前三天没有什么需要白长庚出现的场合,她不必去,于是,初一上完香,拜过年,晚上,叔父白琼宇打算带着白长庚去杏倚楼听戏。
白长庚和白琼宇,以及其他两个白家的小厮在马轿上安安稳稳地行进着。
白长庚想起,自己似乎去年春天偶然进过一趟杏倚楼,当时需要救治一位受伤的女孩儿,她因此落下了带,不过却带回来一个凤凰簪。
生的事儿太多,簪应该还放在家里,那位女孩儿的名字白长庚已经忘记了,细想,好像那人也没说姓名。
秦楼楚馆里的女人都是大老虎,会把人的精气神收走,叔叔们告诫过她。
那天她进去,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妖魔鬼怪的气息。
真的有大老虎么?
白长庚忖度着说道:“叔父。不是说秦楼楚馆里的女人都是大老虎么?”
白琼宇看着她:“什么胡话?长庚,你这是听谁说的。”
白长庚:“其他白家的叔叔都说过。”
“杏倚楼是谈正事的地方,别听他们胡说,当心得罪人。能进里面的,都是一等一的贵客,那是江湖百家的生意场。”白琼宇皱眉。
“你长大了,也该学着不要童言无忌。”
白长庚点头应允。
她怎么看叔父的表情怎么感觉不太自然,似乎不像那么回事儿,但是,她上次去杏倚楼的时候,确实和叔父说得一样。
白长庚又一次来到了杏倚楼。
不过,这次是来赶新年大戏的。
“白家两位公子~请。”
杏倚楼这边也是熙熙攘攘,地上每走三步举目尽是茶渍与瓜子皮,比起杏枝观那片好不到哪去。
说是听戏,白长庚根本看不见演员,草台隔得离他们远远的,前方都是涌动不息的人群。
“石榴红!”“石榴红!”
“别叫了,你家石榴红是压轴的。”
“石榴红!!!——啊啊啊啊啊!”
“有没有礼数啊,谁家的叫那么响?!”
“等呗!”
“石榴红——!”
……
白长庚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呐喊声。
各种姑娘的花名从她耳边飘荡过去,什么红绢翠袖鸳鸯金银珍宝……花儿、叶儿、草儿。
但是,那位「石榴红」呼声极大,几乎盖过了一大半的人群。
白长庚都有点好奇了。
小花童一边艰难地挤来挤去,一边给客人们递戏单儿。
白长庚接过戏单儿,瞧见上边歌舞、杂耍、评弹、昆腔应有尽有,那位石榴红的线描像占了快一半的幅面。
白长庚看着画卷上的脸,感觉无比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