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記下來,回屋往荷包里裝了些銅板,扭頭瞥見銅鏡里那張黯淡無光的臉微微一怔。旋即,阿菱紮好荷包塞進腰帶,提上一個小竹籃跟著張廚娘從後門出去。
兩道台階的夾縫裡冒出了一點綠,擔著東西的貨郎一邊吆喝一邊偷偷拿撥浪鼓逗路過的小孩。被外頭的風一吹,愁悶的心緒倒是散去了不少,阿菱輕輕嘆了口氣。
姑姑當然是為了她好,才會教她用月暇草遮擋面容的法子。沈家三代男人,在女色上頭都有些葷素不忌的意思,家中姬妾無數,尤其是老太爺,如今這個年紀還常有美婢伴在身側。
懷璧其罪的道理她懂,可有時候也會覺得茫然,難道要這樣遮遮掩掩地過一輩子嗎?
阿菱的肩膀被撞了一下,她尚未轉過頭就聞到股穠麗香氣,一個梳著高髻戴著花勝的美人側臉看她,吐出幾個字:「我撞到你了。」
她聲音有些奇怪,吐字僵硬,似乎不是京城人士,但觀其相貌也不似外族人。阿菱沒忍住多看了她一眼:「沒事。」
蓋在竹籃上面的一小塊藍布被撞落在地,阿菱趕緊彎腰撿起來,抖抖灰塵捏在手中。這女人卻眼尖地盯上了她小竹籃里的繡品:「這是你繡的?」
阿菱有些不明所以:「是啊。」
那女人仍盯著她:「可以賣給我。」
這小竹籃里有十幾條繡帕,六七個荷包,阿菱足足繡了一個月,原本是打算送到針線鋪子賣掉換些銀錢,沒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一個買家。阿菱狐疑地望向她:「這麼多你都要嗎?」
張廚娘打量著女人穿著,搶先問道:「咱們可不賒帳,你出多少錢?」
那女人眨眨眼,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
「沒了!」
一個抱著幾大匹綢緞,氣喘吁吁跟上來的小丫鬟喊道:「一文錢都沒了。」
小丫鬟十根手指上還勾著捆糕點的細繩,哀怨地看了女人一眼:「再買就得回家去拿錢了。」
女人笑著道:「跟我們回去一趟吧,這些繡品我還想仔細看看。」
阿菱的繡藝不算出眾,這一籃子繡品能賣三四錢就算不錯了,女人張口就是一兩銀子,說不心動是假的。可當街就要請人回家,阿菱又難免生出幾分警惕,想了想正準備忍痛拒絕,張廚娘先開口問了一句:「你們住在哪兒?要是太遠了我們可不去。」
小丫鬟口齒伶俐:「就在金魚巷,離這裡近得很。」
阿菱不了解這些,張廚娘卻知道,金魚巷住的大多是讀書人,也有一兩個兜里沒錢的小官,並非什麼不正經的地方。張廚娘拉著阿菱耳語一番:「可以去,咱們倆一道,還怕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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