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俯看着整个城市,总有一天,他会要俯瞰这整个星球。
这一夜,在城市里,两千万的人口中,有几个人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他看见一个男人,身穿贫寒的衣服,他在马路上奔跑,他对着一辆远去的豪华轿车呼喊,
这个男人一边追一边喊:“不要走啊!”
“求求你了!不要走!”
“你走了孩子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阿红————”
他喊得很大声,他奔跑的样子,非常可笑。他大喊大叫在路上,非常的没有风度。他在路人看来似乎是个笑柄。但这个男人全然不觉。他不在乎世界上一切人的看法,只在乎前方车里那个离开的女人。
但是,车没有停。
车里坐在后排的那个女人甚至没有回头。
豪车排出一串尾气,毫不犹豫的驶远、开走了。
这个男人摔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他就这样跪在地上,毫不体面的痛哭。路边走过的行人三三两两。有骑着自行车路过的,有夜跑路过的,有刚下班的都市白领,……很多人路过。
大家只是看他一眼。就匆匆的走了。
没人理睬他,没人为他停留。没人停下脚步问一句,怎么了,你还好吗?
只有一只隐形的眼睛,悬浮在空中。默默的注视着这个男人。
这是今晚唯一为他停留过的目光。
……
智子刷的再一次飞向夜空。
这一次,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他看到了一个头乱蓬蓬,几个月没有刮过胡子的画家。
他房间里堆满了画作。他的衣服上全是颜料。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画。
这已经是第几百次卖不掉,然后被画廊退回来的作品了。
这个画家已经高度近视,他的桌子上全是未付的账单。他的银行卡里欠了三个月的费用。房东来敲过门,他只能捂住嘴巴,不敢出声,假装自己不在房间里。
这个画家右耳上有一道刀疤。
那是他自己割的。
他在向梵高致敬。
这个画家正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还要如何活下去?
搞艺术难道是真的死路一条?
他想要为艺术献身,想要一生追逐梦想,但十年过去,这个梦终究还是碎了。
智子默默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杨潜通过一个越肩的视角,和他一起观看这幅退回来的画。
画作有种凌乱的美。倒真有几分像梵高。
但这个世界没有梵高。
这个世界不需要梵高。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画家喃喃的一直说着,
智子在他脑袋后面的空气里,默默的打出了几个字:「建议把握进厂时机!」
别特么搞艺术了。早点混口饭吃,老婆孩子热炕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