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瑱却并不在意这件事被公之于众,他冷哼一声:“演出来的在意和关怀,终归不是真的——”
“宋知意往上面跑,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你们两个分开,我才不会因为惧怕伤了其中一个,而一直犹豫不决不下手。我了解极了他,我知道他会猜的到我,会在他离开之后,选择将你拷起来。不论那时候,我有没有发觉到你是宋知念。”
“即便是那时候你想要对我动手,可凶器也已经被他带走,你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又何尝会惧你?更何况,我也约莫能猜到,你会为了把自己演成宋知意,而刻意不反抗。所以他走了,我的安全更受保障。”
“他知道我一定两个都会抓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在我手中跑掉,所以他在楼上等着我。还有……我去抓他的时候,他手中刀踢向了我,却让郑玄拷住他。因为他怕我会惧怕他的伤害,宁可选择他人。他永永远远,都是这么护着我的。”
“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在床上说过的话。我说我会凭借这个胎记找到他,可他却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最好仿冒的,一根水笔甚至都可以画出来。所以,我要去找他……不能用眼睛,而是要用这里。”
贺瑱指了指自己的的左侧胸口:“用心,用我对他的熟悉,用他对我的判断,从茫茫人海中再找到他。”
“上一次我没有看出来,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失望了。他对我的极大信任,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你永远不可能在我面前,以宋知意的名义取胜的。”
他毫不在意地又笑笑:“宋知念,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特别好。我们差点也被你耍的团团转,走吧,回队里好好聊聊吧。放心,在真真切切用科学依据分辨出来之前,你们两个会被公平地对待,谁人也不能幸免的。”
他咧咧嘴,朝着郑玄挑了挑眉,郑玄立马差人将这两个宋知意分开,领着往楼下走去。
贺瑱确实捂着一直上下剧烈跳动的心脏,走在了最后。他的耳畔嗡鸣,眼前也有些黑得模糊。
从一开始他都在强撑着,强撑着去追人抓人,强撑着去分辨究竟哪个是宋知意,又强撑着和宋知念对白不落下风。
他真的有点累了。
他想要上前去握住宋知意的手,让他不必担心,可他有些撑不住了。身上软踏踏的,哪里都使不上劲来了。
他想要找一堵墙或是随便一个支点扶一下,可他却已经恍惚得摸不到了,似乎周遭一切都离他远去了。
在他眼前彻底变黑前,他看见宋知念回过头,焦急而又担心地喊了一声:“贺瑱!”
他蓦地怀疑起来,难道他真的选错了吗?
可不对……
哪里不对?
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他也没法子再去分辨谁是谁。
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病床上了,手上打着点滴,鼻腔里满是消毒水味。
外面的天就和他在去凌御西府时候看到的一样黑,黑得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他环顾着四周,这病房和他之前被杨宝胜割喉的时候,可那时候宋知意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粥来给他喝。
不知道这次,他什么时候能喝上了。
他按下了呼叫铃,也吵醒了一直坐在病房外走廊上的陆何。
陆何跟着护士一同进来的,但是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只探着个头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着。
贺瑱跟护士说了几句话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他用没有扎着针的另外一只手朝陆何招了招,陆何立马又像是从前那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老大,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快给我吓死了。我还说你好好的一个人,体质又好,怎么能说晕就晕了啊!”
“又气又吓的呗。”贺瑱倒是不在乎,反正他都在所有人面前一头扎地上了,还被宣扬了性取向的问题,他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倒不如直接破罐破摔,晕了了事,估摸着一时半刻的也不会有人找他八卦了。
他毫不避讳地和陆何说:“说真的,我也没那么确定,就是男人的第六感吧,让我选对了。”
“不是这样的。”陆何却第一次反驳了他的话,“是你对宋法医的爱,支撑了你这个选择。那真的不是凑巧,是你一定会选对。”
贺瑱一挑眉,戳破他话语中的漏洞:“所以说,指纹结果出来了?我选的宋知意是宋知意,宋知念是宋知念,对吗?”
陆何呆呆地点了点头:“老大,果然你正常的时候也真的很正常。”
“少说废话!”贺瑱嫌弃地斜了他一眼,又问,“审讯结果怎么样?宋知意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陆何却是撇撇嘴,略显无语地说:“那厮非要等你去审问他,拒绝和郑队说任何话,更缄口不言死不认罪。”
“他有毛病啊?”贺瑱不明白宋知念这又是搞得哪一出,在他昏迷之前宋知念的那一嗓子叫得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如今宋知念又非要只跟自己认罪,他究竟为了什么?
宋知念这人太古怪,贺瑱着实看不明白。
“就是说呢,可能罪犯的心理和我们不一样吧,更何况我感觉宋知念这人就纯纯心理有问题。”陆何啧了一声,看着贺瑱没打完的点滴一顿,“老大,我给你叫人?还是等打完了?”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贺瑱干干脆脆地自己拔了针头,手背上的针孔往外冒了几滴血,他随手抽了张纸巾就擦干净了。
他这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倒给陆何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去按铃找护士:“老大,你干嘛?你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