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
皇帝想要投降就投降,我今日就会离开奉高到前线去,既然我劝谏不了你,那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说罢这句话,洛振业转身就走,他不想再见到皇帝。
这世上哪里有不为国家社稷陪葬的君王呢?他以为自己是禅让的君王吗?
洛振业对着皇帝的这一段狂喷,惊呆了殿中的臣子,殿中的侍卫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拦住了洛振业的去路,洛振业眉头一皱吼道:“你们要拦我吗?”
他虽然不再年轻,但却依旧声音洪亮,何况汉国中谁人不识英侯,那些侍卫对视几眼后,缓缓推开,洛振业正要离开,皇帝终于从被喷的呆愣中回过神来。
然后皇帝直接哭了。
哭的还相当的凄惨,边哭边道:“老师,这世上谁不怕死?为什么一定要死,汉声帝尚且活着。”
他说出这话时,殿中群臣中大多数人都眼光闪烁起来,能活着,还是不愿意死的,尤其是皇帝准备投降的话,那就更没必要了,但亦有一群人昂起头颅。
洛振业转过身来直直望着皇帝,又扫过殿中群臣,对着皇帝平静道:“如果我大汉能胜这一场,万事万安。
如果不能胜,只要陛下愿意死社稷,臣便愿意给陛下殉葬,让英侯爵位随着汉皇帝的消失而消失吧。”
说罢洛振业彻底不再回头,离开了这里,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众人,有一些人跟着洛振业离开,皇帝张了张嘴想要将洛振业留下来,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死社稷哪里是说说那么简单呢?
皇帝如果真的有那么强的意志,他就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他只想享乐,舞文弄墨,沉湎于声色犬马之间,人生在世上,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洛振业走出大殿,望着湛蓝的青天,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记忆已经很是模糊了,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草原,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走在皇宫中,这里的建筑并不如何的巍峨,在几个国家中,可能是比较差的皇宫,所以皇帝一直想要修建更好的宫殿。
先汉和后汉的所有皇帝都不曾临幸过这座城池,这里从不曾是大汉的任何一个中心。
但他踏在这一块块青石板上,望着那些岁月划过的痕迹,脚步却只觉愈的沉重,汉朝最后的一点痕迹,就要随着这座城池而落幕了吗?
这里有三代皇帝的奋斗,有五代英侯在这里振作,这里终究也有一些光辉,就这样落幕,于心何忍呢?
……
关于英侯一系,在萧衍率领大军离开建业时,和洛显之开诚布公的谈过。
若是其他的家族,分家这么久,早就没有什么关系,萧衍也不在意,但他知道洛氏不一样,这个家族对于亲情的重视,是远常人想象的。
萧衍曾经问洛显之,若是他率领大军攻破奉高,那该要怎么处理英侯。
洛显之当时沉默了许久,而后才缓缓说道:“陛下,你不会在奉高见到一个活着的英侯,他身上背着的爵位,和汉这个名字绑定,汉国破,英侯亡,如此而已。”
洛显之的语气中带着深深地压抑,萧衍几乎没有见过洛显之的这幅表情,他又问道:“那你为何还要主持对汉国的攻伐呢?你明明可以选择进攻蜀中的。”
洛显之背负着手,思索了许久才说道:“臣只做正确的事,英侯的落寞是注定的,不过是迟一点,早一点而已。
进攻汉国对梁国来说是正确的事情,消灭割据对天下来说是正确的事情,我们既然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那便可以秉持着内心旗帜向前。
如果真的能先攻进奉高,那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就能够保住英侯一系。
而不用担心他们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甚至遭遇不幸,一个不幸却会带来幸运,这便是祸兮福所倚的道理。
陛下,您会保护英侯一系的安全吧。”
萧衍朗声笑道:“当然会,那是你的族人,只要他们不对我大梁抱有敌意,朕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举世闻名的豪族去做专门的针对呢?”
洛显之躬身道:“臣多谢陛下。”
一次富有成果的谈话。
唯一的问题是,萧衍能不能先攻进奉高城呢?
进入奉高城后,能不能维持住军队的军纪呢?
这个时代除了神庙军和敢战士之外,没有任何一支军队的军纪是称得上好的,区别只在于烂和更烂。
即便是萧衍能约束住,那,如果先进城的是燕国呢?
燕国和梁国谁更强?
这似乎不是个问题,因为谁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燕国,尤其是在进攻的度方面,拥有大量骑兵的燕国,早就能够率领着大军在青州纵横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