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在学校时的干净与爽朗,此时的党军仓穿着破旧的衣服,身上满是污渍,甚至脸上都因为流汗的缘故,而出现一道道黑印。
看到自己的学生时,党军仓愣了一愣。
当很快,他就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兔崽子,从哪里摸到我家地址的?”
“我妈给的!”
薛占平还是像以往的嬉皮笑脸,他说道:“我想来拜访您,想感谢您的教导之恩,这不,就缠着我妈要了地址。”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能感激我的教导之恩?高中三年,我没少收拾你,你不记仇报复我就算不错了!”
党军仓笑着揶揄几句,转身给自己的妻子介绍这帮孽徒。
“我学生,这个顶漂亮的女孩叫冯晚禾,这个臭小子是薛占平,这个……诶,王蔷薇,你的红头呢?”
被点名的王蔷薇摸了摸自己利落的黑色短。
“染回去了!”
她笑着说道:“冯晚禾带我去军区大院的理店弄的,党老师您知道吗?军区大院里真的好,里面有理馆,有商店,还有食堂和学校呢!”
提及自己这几天在军区大院的感受,王蔷薇忍不住唏嘘。
“从前我以为自己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等进了军区大院我才知道,这世上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不是冯晚禾,我这辈子恐怕都见识不到高干子弟的世界!”
党军仓笑。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苦口婆心劝你好好上学了吧?对于普通人来讲,高考是你们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
这世上没什么公平可言,有人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大院子弟,有人生下来则是温饱都保障不了的穷人。
高考,将这些原本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聚集在一起,同一个起点,同一个标准,谁能跳过去,谁就是赢家!
一切都靠成绩说话!
顿了顿,党军仓说道:“走吧,都别傻站着,过来帮忙推车,完了去家里坐坐,你们师娘的厨艺不错,晚上在我家吃!”
党军仓的妻子姓温,叫温洳,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
二人当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党军仓却从未因为自己是文化人就对妻子有任何嫌弃与蔑视。
相反,他很是怕老婆。
温洳笑得一团和气,领着丈夫的学生们上了楼。
冯晚禾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长及腰身材纤细的小女孩坐在窗边,伸手探向外面,像是感受着太阳的温度。
听到动静,小女孩回头,那双眼睛除了没有光之外,与常人并无异。
“阿宁,你爸爸的学生来了,快叫哥哥姐姐!”
温洳笑着上前,牵起女儿的手,将她带离燥热的窗边。
“哥哥姐姐,你们好!”
党军仓的女儿叫党安宁,今年十四岁。
从温洳的描述中,冯晚禾得知党安宁起初是能看见东西的,七八岁的时候忽然就了病,视力飞快退化,最终成了盲人。
“怎么不想治呢?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就为了给她治病,可就是……不见好啊!”
看着师娘眼中的泪,看着党老师紧皱的眉,冯晚禾开口说道:“党老师,我们给您女儿约了个很有名的眼科教授,周二,也就是明天上午,您带着她去军区大院的眼科门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