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李校长的话一语成诽。
季红看上去一分钟也不想多留,说完站起身:“颜老板,你可能不明白市级教师评选资格被取消是什么意思,你更不清楚一位老师在自己学生面前被这样羞辱是什么滋味。”
她说着转身往外走:“但是你应该清楚,这一切都是你带给他的,如果对于你来说这就是爱的方式,我无话可说。”
平常热闹得酒吧此时显出诡异的安静,叶经理去仓库理货了,颜倦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像是被季红带走了,靠在沙上闭着眼,只觉得季红的话一遍一遍复读机似的在耳边响个不停,声音越来越大,刺得他耳膜生疼。
刘老师一整天如坐针毡,尤其是6策从李校长办公室回来以后,好巧不巧两人今天的课都是排在同一时间,其他时候除了回班里,两个人基本上都同时在办公室。
办公室的气氛尴尬至极,6策平时话也不算多,大家有心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显得太刻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刘老师松了一口气,把桌上东西简单整理完,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站起身走到6策身边。
6策看了他一眼:“刘老师有事?”
刘老师四十来岁的人了,脸涨成猪肝色,见贺念还没走,压低声音:“那个,小6啊,实在是抱歉,我也没想到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6策胳膊搭在桌上,靠在椅子上看了刘老师没说话,刘老师卡了一下,赔笑道:“等过两天咱们一起吃个饭,我让你嫂子当面给你赔个不是!哦,把你那个朋友也叫着。”
“吃饭就不用了,您太太今天说的没错,颜倦确实是我男朋友。”6策拿着放在桌上的车钥匙站起身,他比刘老师高了大半个头,见他站起来,刘老师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
“同性之间的感情和异性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说有的话,那就是我不会把一个评选看得比他还重。”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很平淡,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刘老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在6策的目光中慌乱地离开了办公室。
贺念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看着这头,不止是刘老师,就连贺念也讶异于6策的坦然。
“6策。”
见6策已经弯腰关了电脑,贺念急忙站起身叫住他。
6策直起身,看着贺念。
贺念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对刘老师说。”
6策觉得有点好笑:“那我应该怎么说。”
贺念皱着眉:“白天你知不知道闹得多大,你这个时候还去刺激刘老师,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评选?”
两人平时除了开会时的工作交流之外6策很少和贺念说话,贺念的脸上带着真情实感的着急。
“我记得你不是一个感情外放的人,我们以前…”提到以前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种讽刺,但贺念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们以前也是在一起很长时间才公开的。”
“担心别人目光的人是你,从来不是我。”6策看着他,眼底只剩下淡漠:“我给的感情从来不躲藏,以前是,现在也是。”
贺念嘴唇微微颤抖:“你跟颜倦那种人混在一起迟早会害了你!他根本不知道你为了他失去了多少!”
“那谁知道,你么?”6策笑了笑:“贺念,我和颜倦的感情,不需要任何人懂。”
6策说完转身走了,办公室内只剩下没关的电脑出电流的声音,贺念站在原地闭上眼,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睁开。
6策说的对,他的爱永远拿得出手,但从前贺念顾虑太多,两人在外面别说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就连牵手都很奢侈。
他眼看着也要三十岁了,时至今日再回头看,贫穷的童年,坚信学习能改变命运从而奋图强的少年,都不及被6策用爱滋养的青年时期让人难忘。
可是十年,他如今亲耳听到6策在面对这么多流言蜚语的情况下承认和另一个男人的关系,这种感觉让贺念觉得心酸。
输入密码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6策换了拖鞋,习惯性地拿出手机。
两人同居以后颜倦就算晚上回酒吧要回家晚点也会主动报备,而今天手机很安静,没有未接来电,微信也静悄悄的。
6策并没多想,拨了颜倦的号码,把手机放在一旁,进卫生间洗手。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对面很吵闹,一听就知道是在酒吧里,6策等了几秒钟,颜倦拿着手机走到后面的休息室。
“还在忙?”6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