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崖小心地将撄宁系回腰间,这才问“师弟,你看这要起个什么名字”
李秋水愣了好半天,才犹豫道“蚀月蚀月如何”
“好啊。”盛无崖看着小师弟,粲然一笑“就叫蚀月。”
翌日,三人在焉耆城用了早饭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缥缈峰。一回来就分头行动,走遍了整个灵鹫宫,但遗憾的是,三人均没有现半点逍遥子回来过的痕迹。时隔六年,山上已经荒得不成样子,盛无崖叹了口气,衣袖一挽,开始大扫除。
似娲皇塔、神农阁这样的建筑都还好,没什么损毁的迹象,盛无崖只需要把里里外外的蛛网灰尘清理干净就好了。松园里的被褥,已经完全不能用了,好在他们这次回来带了新的,问题也不大。神农阁的温房里杂草丛生,盛无崖简单地除了草,将海心山特有的牧草小心地栽了起来。至于当初下山时放走的牛羊,估计都入了雪豹的腹中,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盛无崖想着,自己得空了还得去趟焉耆,重新买些小牛和羊羔回来。等缥缈峰彻底解冻后,神农阁珍藏的各类花种菜蔬也可以播下了。在这之前,她还得赶紧把那些茶叶处理好,免得坏了。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住处的问题。
她打算搬离松园。
原本,盛无崖他们三人都住在松园里,彼此相邻。那时候大家还小,住得近方便也互相照应。可现在,莫说她师兄已经十九岁了,就是小师弟李秋水,也过了十周岁的生辰。云游在外的这几年,大家的武功突飞猛进,耳力全都异于常人。若再这么凑在一起,盛无崖只怕自己晚上睡觉时打嗝磨牙放屁的声音,都要被两个同门听得干干净净。
苍天可鉴,她绝不会允许这种社死的事生,因此回到缥缈峰当天,就抱着自己的被褥另寻栖身之地了。李秋水对此很不理解,红着眼睛问了一万个为什么。盛无崖摸了摸鼻子,尴尬道“礼记内则有言,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咱们也要听圣人的教导嘛。”
“我不”李秋水大喊“什么屁话,我们党项人没这个规矩不同席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不共食难道师姐以后再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吗”
“师弟说的也是。”盛无崖敛容,一本正经地点头“不共食这条太夸张了,我也不赞成。”
“那师姐就别搬了”李秋水燃起希望,殷殷恳求。
“咳”盛无崖瞟了她师弟一眼,循循善诱“你看,我们打个对折怎么样以后咱们饭还是一起吃,住处嘛,就各住各的怎么样圣人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怪罪的。”
李秋水仍然不听不听,盛无崖便装作非常为难的样子叹气“师弟,你也知道我是宋人。在我们那里,圣人的教诲是很重的,师姐也不好违背”
李秋水揪着头,看了他大师兄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点头答应了。
盛无崖在灵鹫宫新找了个住处,大手一挥,就将这地方唤作竹园。李秋水有样学样,在不远处圈了几间房舍,命名梅园。
当天晚上,盛无崖也没睡觉,熬夜在神农阁制茶。前世,比起绿茶,盛无崖更喜欢红茶,原因嘛,一来是因为她更喜欢红茶醇厚的芳香;二来,是因为和绿茶相比,经过酵的红茶会减少九成以上的茶多酚。她受不了茶多酚过于浓郁的味道。
虽然绿茶的加工工序看似简单,只有杀青、揉捻、干燥三个步骤,但耗时颇长,没有一个月下不来。再加上盛无崖没经验需要试错,成茶的周期就更长了。与之相对,红茶即便需要酵,盛无崖在经历几次失败后,前后也不过花了七天就做出了成品。
红茶制成的那天,盛无崖兴奋极了,特地跑到缥缈峰绝顶取回了清冽的雪水。然后邀来两位同门,郑重其事地烧水烹茶。
巫行云和李秋水在盛无崖的嘱咐下,坐到了院中的一方长案边,身旁是几杆伶仃的细竹,这还是盛无崖下山费了好大的劲儿移植回来的,就为了使“竹园”名副其实。二人不约而同地穿上了隆重的新衣,一动不动地看着盛无崖提来沸水,注入预先放好茶叶的小壶中。
滚水激荡,浓郁的芬芳散在乍暖还寒的缥缈峰上,令巫、李二人一时都有些沉醉。
盛无崖分了三盏茶水,一盏给自己,另外两盏则送到了同门手边。白瓷细腻,茶汤红亮,三人在盛无崖的提议下碰了个杯,然后珍而重之地饮了一口。茶汤入喉,醇和的滋味散在口腔,入腹后齿颊回甘,余韵悠长。
“怎么样”盛无崖有点兴奋,又有点忐忑地看着两位同门。
“大善。”巫行云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我从来没有饮过这样好喝的茶汤”李秋水的一双眼睛闪闪光“师姐好厉害”
听到两位同门如此称盛赞,盛无崖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再也收不住了。
这年八月,离山多年的逍遥子也回了缥缈峰。盛无崖大喜,第一时间将自己制的新茶奉到了恩师面前。逍遥子仔细品鉴了两盏茶汤后,问道“此茶可有名字”
盛无崖摇头。
逍遥子拈起一片绿茶,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此物似松针而覆白霜,就叫雪顶银针如何”
“多谢师父赐名”盛无崖伏身大拜。
逍遥子又看向另一边的红茶“这个就叫赤羽凤舌吧。”
“好听”盛无崖开心极了,笑眯眯地望着逍遥子“师父,您更喜欢哪一种啊”
逍遥子没有直接回答,只多看了一眼雪顶银针。盛无崖立马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道“师父,明年开春后我就去浮梁采茶,保证您一年都有绿茶喝”
“你倒是在杂学上颇有所成。”逍遥子看着自己的二徒弟,笑得意味深长“不知武功练得如何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