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丁谓本人,在外人看来也是极其迷信神仙鬼怪的。他自称是灵虚山丁令威的后裔,在自家园林里大兴土木,建有仙游亭、仙游洞,又喜欢通过雀鸣、灯蕊等物占卜吉凶,被很多人称为“鹤相”。
“但他并不信那一套。”想起旧事,李迪感慨万千“那些都是他用来愚弄先帝的。”
丁谓在这方面最有名的事迹,就是把小孩子手里玩的乌龟献给皇帝硬说是祥瑞,偏偏皇帝还信了,由此载入史册。李迪每每提起这事,都气得胡子倒竖。没有人能料到,这个用擅用神仙鬼怪愚弄天子的人,最终也栽在了这一点上。
见老太傅不停地咳嗽,盛无崖收住话题,提议道“无崖略通歧黄之术,若老相公注1不弃,可否让我看看您的脉象”
李柬之亲眼目睹过盛无崖的本事,闻言自然一喜。李迪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在这方面看得很开,但既然这位姑娘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盛无崖给李迪号了脉,还如先前一样,只开了个简单的养气方子,剩下的全靠北冥真气梳理。老太傅盘腿坐在软塌上,一股温和的暖流从他后心慢慢地流向头顶足底,四肢暖洋洋的说不出惬意。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自己的呼吸畅快了很多,脑袋也没那么晕了。
因李迪毕竟比不上张琥娘年轻,盛无崖便在李府多呆了些时日,直到老太傅的身体彻底转好。李府的人因此对她越毕恭毕敬,就连李柬之本人,也时常怀疑,眼前的姑娘怕不是真仙吧。但因他父亲极其厌恶鬼神之说,李柬之也不敢说起这个揣测,只能深埋心底。
调理好老太傅的身体后,盛无崖不辞而别,沿着海岸线前往两浙路的明州。此时的明州,和泉州、广州并称为有宋三大港,造船业非常达。盛无崖出重金定制了一艘帆船,跟着当地的老渔民仔细学了架船、补帆、以及各种绳结的打法,为远航做准备。
庆历四年六月初,盛无崖扬帆起航。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太平洋海况最好的时候。不过,海况好也并不意味着她会一帆风顺,这个时节,海上盛行东南季风,导致盛无崖得经常侧风或顶风前进。每到这个时候,老渔民教她的知识就派上了用场。经过大量练习,她已经能快地根据风向调整帆弧面的角度,保证帆船顺利前进了。
盛无崖带够了足够的清水和食物,沿着日本暖流和北太平洋暖流一路东去。运气好的话,她想着自己还可以在夏威夷群岛或其它的太平洋岛屿上歇口气,最后于北纬三十五度至四十二度的北美西海岸登录。
在盛无崖离开宋土的第二年,参知政事范仲淹遭谗离职,欧阳修上书为他分辨了两句,一块被贬。她心心念念的醉翁亭记、岳阳楼记就诞生在两人左迁的日子里,但那个时候,盛无崖已经在遥远的伊拉苏火山下陷入了沉眠。
事实上,盛无崖横渡太平洋的旅程并没有她预料的那么顺利。先,她并没有碰到那些可以补充淡水的小岛;其次,她的帆船还在一场离奇的风暴里被拍成了碎片。盛无崖抱着个桅杆一路漂流,最后漂到了后世下加利福尼亚半岛的圣卢卡斯角。
她在大海里漂昏了头,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在海岸上了好久的呆,这才凭借着星象和周围的地势推测出了自己的所在。怎么说呢,盛无崖庆幸地想,亏得她上辈子为了高考拼命学了地理。
她在圣卢卡斯角休整了好多天,之后打起精神,沿着西马德雷山脉一路向南,越过科利马峰,穿过后世的墨西哥城,再从特万特佩克地峡绕过索克努斯克山,最终来到了尼加拉瓜湖畔。
在湖畔时,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内功上的瓶颈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这种松动并不全是好事,处理不好,走火入魔当场散功也是有的。
盛无崖在湖边停了几天,静下心来感知那种松动,谁料却再也捕捉不到了。直到走到伊拉苏火山下,她无意间看见了一只吸饱了花蜜,瘫在睡莲瓣上饭晕的蜂鸟,这才再次抓住那个灵感。
明媚的日光下,风尘仆仆的白衣女子看着蜂鸟和睡莲微笑,之后连出三掌,在脚下劈出了一个深坑。她抱着撄宁跳下去,土都来不及合,奔腾乱窜的真气就激得她呕出了一口鲜血。
盛无崖抹去嘴边的血迹,把自己匆匆埋进土里,就此陷入了黑暗。
在她沉睡的十五年里,大洋的另一岸,苏星河寻找多年的那位表妹站在大理境内的一座茶山上,对眼前那个异常俊美的男人说“她在我们家住了好久,生了好多趣事,你想听吗”
男人原本不耐欲走,听见女子这样说,便停下了脚步。
“她还抱过我。”美丽的女子在无尽的茶花中靠近那人,将脸靠上了对方的左肩“当时,我就这样躺在她的怀里”女子呵气如兰,主动拉起男人垂在身侧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纤腰上“她的手就放在这里。”
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如鲜花般美丽的女子叹了口气,脸上浮起了露水一般的清愁“你不抱抱我吗就像她当年抱我那样”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