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长得清俊,在风沙很大的西北还是留着一头有点麻烦的长头,披头下来时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性格却意外的爽朗。蒋生很好奇为什么小秋总是那么开朗,小秋父亲去世,母亲和爷爷奶奶卧病在床,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于蒋生而言,父母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的丑陋已经将蒋生压得喘不过气,而小秋身上聚焦了很多人都难以背负的痛苦,却依旧笑着问蒋生需不需要帮忙铺床铺。
蒋生将目光停留在小秋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小秋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团,在那个学期末的时候演了一次《日出》,反串扮演的是女主角陈白露。蒋生记得小秋的头被烫成那个时代里漂亮的卷,穿着一条华丽拖地的红裙子,上衣是小洋风白卦。
“他是个最衷心的朋友,却是个最不体贴的情人。”小秋说自己这句台词总是念不好,他说是情人的话,怎么会是朋友呢?蒋生也不知道,只知道作为朋友,蒋生想跟着小秋去西雅。
在西北读书到毕业后,蒋生跟着小秋去西雅。他们睡在一张狭窄的木床上,在一所学校教书,蒋生教高三,小秋教高二。蒋生喜欢小秋,不知道是朋友还是情人的喜欢,后来他和小秋之间出现了很多人。
卷头,红色裙子,蕾丝花边白色小卦,这样的女人。蒋生没见过这么特立独行的人,她姓杨,杨萍。后来蒋生和杨萍恋爱,再结束,后面又出现张萍、陈萍、王萍,穿红色裙子烫卷头的人有很多,可没人是小秋。
直到天灾人祸,小秋的母亲、爷爷奶奶,甚至是年幼的弟弟都6续离开了。小秋还是那样,似乎很开朗,甚至比以前更开朗。蒋生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去找小秋,坐在小秋的床边,看着小秋清瘦的背影和及腰的长……
迟驰站在土坯房门口,门外的鸡圈带着一股新鲜的鸡屎味,晚上有些刮脸的风扑面而来,将迟驰有些干裂的脸吹得有些疼,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看着江涛穿着朴素的衣服,弯腰给鸡喂食。
还伴随着江涛逗鸡的声音:“咯咯咯”
迟驰将头上的一根稻草揪下来,顺着吐烟圈的动作长长呼吸一口。江涛听见这动静,觑了他一眼:“抓个鸡而已。”
“你要成为蒋生,第一步要先会抓鸡。”
迟驰:“……”
“后面生了什么?蒋生和小秋怎么样了。”迟驰想起江涛没给他看完的剧本,望上漆黑的天空,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江涛:“养鸡去了。”
迟驰有点不想和这个神经质的导演说话了。这两个星期,迟驰都和江涛住在这个鸡圈附近,每天的生活就是去不同的村民的家里体验一下,有时候去当地的学校,有时候会去……抓鸡喂猪。
江涛没有大导演的架子,白天热的时候就穿一条洗得抽丝的白色背心,光着膀子在黄土地上踩来踩去,稍微凉快点的傍晚,就躺在门口的长椅上,架着脚,甚至还能看见皴裂的脚底板。
这几天和迟驰熟了起来之后,甚至还对着迟驰呼来喝去,熟得像是叔侄。迟驰每天白天抓鸡喂猪,把能想象到的和没办法想象到的事儿都做了个遍,晚上给6时川打电话的时候说起来这些,还能听见6时川不受控的一句嗤笑。
其实迟驰觉得自己是有点形象不保的,按照迟驰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性格,抓鸡也得抓最壮的鸡喂最肥的猪,要三下五除二毫无损地抓住鸡的两个翅膀,不必像现在这么狼狈。
但事实是迟驰真没有这种天赋。
江涛见他走神,将鸡圈门关上,手里的稻谷随便一撒,空气中瞬间爆出几声鸡扑棱翅膀尖叫的声音。迟驰耳膜痛,想起这种叫声后总伴随着扑棱和鸡飞,但没有狗跳。
好地狱。
“你有对象了吧?”江涛对娱乐圈内的八卦是门儿清,光是住了这两个星期,迟驰已经把自己所有认识的明星的八卦听了个遍。
江涛眼神倒毒辣,笑脸盈盈地看着迟驰。
“这个能问吗,江导?”迟驰歪了歪头。
江涛冲着他龇着牙:“你俩天天晚上调情我可都听见了,也没什么能问不能问能答不能答吧?”
迟驰:“……”
迟驰真没想到听墙角这事儿能生在自己导演身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每个正形的江涛,脸上写满了一句“听墙角可耻”。江涛大笑,走上来拍了拍迟驰的肩膀,丝毫没有听墙角可耻的自觉。
“我还知道是个男的。”江涛笑了。
“江导你真会知道。”迟驰辣评。
江涛倒是很八卦,笑眯眯道:“而且还是个老板。”
迟驰无语:“是裴昼说的还是caro1说的?”
“八卦新闻。”
他被老板包养这新闻前段时间确实挂了蛮久,迟驰不好再问,将烟头掷进垃圾桶里。
“你男朋友怎么样?”江涛扯闲篇似的拉着他聊天,迟驰垂下眼仔细思考了一会,垂着眼皮,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形容词,他斟酌了片刻,慢道:“和小秋一样厉害,勇敢。”
江涛罕见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拍掌起来,他的笑声爽朗,吓到了旁边鸡圈里溜达的鸡:“那你是蒋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