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上,迟驰的脸被镜头陡然拉近,细到几乎可以看见脸上的毛孔,他的手掌掐在李曼曼的脖颈上,拖拽着人到浴缸前,掌下呼吸着的人剧烈挣扎抖动,气管中还出碎片式的呼吸声。紧接着,陈非承将妻子毫不客气地摁在浴缸中,清水打湿了妻子如海藻般又长又密的卷,在咕咚咕咚声中飘散开来。
陈非承恶狠狠地拖拽起她的头,盯着妻子已经惨白的脸,看着妻子的眼睛,沾满水渍的脸上滑下来一道热泪,她的头被压在浴缸边缘,眼窝处续起一滩眼泪池。然后那眼泪漂在浴缸中不见,黑色的海藻随着水流浮动,人却已经不动了。
陈非承整理好着装,衣冠楚楚地走出房间,在高达七层的顶层,面色倨傲地从秘书身边接过皮箱,抽出几沓钱,抬手潇洒地撒了下去。
“大善人!陈老板真是大善人啊!”
伴随着这样的议论和哄抢声,最后一集的末尾镜头,切到了蹲在会所门口的萧宇成饰演的“卡曼”,卡曼深吸一口长烟,意味不明地瞧了里面一眼。
一集到达尾声。迟驰托着脸将电视关了,和旁边安静如鸡的6渝对视上,只见6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已经变黑的电视机,如此重复几遍后,6渝爆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迟驰:“……”
6时川被这声尖叫吼得耳朵疼,蹙眉摸了摸耳朵,默默坐得离6渝远了几公分。紧接着,兴许是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6时川隐约察觉到什么,又站起来走去冰箱拿水。
就在他走出去两步的时候,6渝又抓狂般啊了两声,冲着迟驰道:“你是个坏人!”
迟驰纠正:“是我演的是个坏人。”
“你是个坏人!”
“我演的是,我不是。”迟驰无奈。
眼见6渝要和迟驰开展一场归属于小学生才有的战役,6时川站在沙背后,无声展开手,推开两个人的脸。
“再吵我就把你们扔到大街上去,让你们看看谁是坏人。”6时川漠着脸,握着冰水的手冻了两人一激灵。
6时川递给迟驰一瓶,指了指6渝:“十点了,你,睡觉。”
打走6渝,6时川才重新慢慢悠悠回来坐在迟驰身边:“绯闻的事,你怎么看。”
“假的真不了,炒作也是娱乐圈里惯用的手段,过段时间热度下去也就算是过去了。不过如果能妥善澄清的话,我还是希望能澄清好一些。”迟驰撑着头,平静地自语,“总得对未来做点打算。”
这话莫名戳到6时川理解盲区,他语调微扬:“未来?”
“我不可能小心翼翼地瞒我的恋爱关系一辈子,或者说我并不打算瞒着。”迟驰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莫名坦然,兴许是出生家境的原因,迟驰不担心成名之后因为人类的七情六欲而坠下高台,不担心苦心经营在某一天骤然失去。6时川清楚,迟驰是那种“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的流派,不会给任何人眼里的自己披上一层谎言的外衣,纯粹到让人觉得惊奇。
迟驰道:“归根结底,我只想演戏。演员身份下的逻辑,我认为人们只会因为我演的好与不好来喜欢或讨厌我,而不是因为我单身或者不单身来喜欢或讨厌我。我不需要那么高的人气,不需要那么多人为我冲锋陷阵。”
“我说了要把你捧高。”6时川听完只回了这么一句,他深深地看着迟驰。可迟驰听完无声地笑了一下:“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把我捧高?越川有很多代表性的艺人,他们都是摇钱树,6总”
“时川,我其实只是娱乐圈这片大海边缘沙滩上的一块贝壳而已。你在浪里淘沙,抛去手里的珍珠、珊瑚不看,却看上了我这块贝壳。”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总不能是因为你年少的时候不喜欢我,于是小孩子气的想要报复回来,然后又在报复的过程中爱上我。”
6时川敏锐至极,甚至不需要迟驰明说,在这话题下,就能隐约感受到:“谁跟你说了什么?”
迟驰倒也不藏着掖着,说道:“山子和我说,让我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包养我,说是会有随机掉落惊喜。”
周遭安静了两秒,6时川抬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没有立刻吭声。迟驰察觉到6时川身上的异常,抬手将6时川的肩膀揽住轻轻抱了下,淡然笑笑,手掌熟稔地轻拍着6时川手臂:“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猜得出来一点,你在包养我之前,就对我心思不纯是吧?”
6时川震了下,掀起眼皮看着迟驰,眼前的男人头散落下来,精致的五官上泛着淡淡的笑意,是温和的、平静的、坦然的,他的笑意不是从嘴巴展现的,而是眼睛,眼神。
虽然表情淡淡的,却依旧能看见迟驰在笑。
“因为我身材太好?”
6时川缓过劲来,抬手推开迟驰:“别太不要脸,你倒是适合去卖瓜。”
“你要是让我现在穿着睡衣租辆卡车,在大街上卖唱卖瓜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行,你再资助我一辆烤冷面餐车,我可以一边铲一边唱一边卖瓜。”
6时川脸抽了抽,这松弛感真是绝了。
看迟驰没有再追问的样子,6时川松了口气,将手里的水放在茶几上:“去面试的事准备的怎么样。”
“实话讲,我对《红色罗曼蒂克》这部电影没有什么信心。”迟驰不提自己准备的如何,只微拧着眉毛如是道,他偏偏头看向6时川,“也更不理解为什么你说这部电影非我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