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崽一把捞起他,三步并作两步攀上屋顶。
青山郁葱,碧水潺潺,繁华的上京城盛景尽收眼底。
“小酥酥,胡定上看的好远哦~”大福第一次从这个位置看自己生活的地方,扯着满崽的衣袖止不住惊呼。
“登得高,自然就看得远。”满崽从袖口中掏出檀木盒子,丢给他,“呐,这玩意儿丢在哪里,你自己决定。”
他们所攀的这间屋顶平坦开阔,即便是躺下翻身打滚也无妨,大福原地转了几圈,找了块青瓦,将小米牙掩在了下面,随后朝着“小酥酥”随手指的牙婆婆显灵的方向,虔诚地祈祷起来。
满崽挨着他跟前坐下,听见他叽叽咕咕地念叨,希望自己能换一口好看的新牙,到末了还没忘了祈安,说弟弟将来换牙时,也得长得规规整整。
明文刚从屋外进来,就被屋顶上的满崽吓了一跳,“大公子,您这腿伤还未好利落,怎还爬到那上面去了?”
话音刚落,旁边又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哦豁,大福居然也在,这可不行!
他赶忙唤府里家丁,扶稳了梯子,将一大一小都叫下来。
“我的腿早就不疼了。”满崽拎着小鸡仔似的大福在地上蹦了两下,“你瞧,不妨事,倒是你。。。”他伸手捏了捏明文的胳膊,“你胳膊的伤怎么样?今日大夫来给你换药了吗?”
那日在公主府,明文为了保护大福和小世子,独身前去引开叛军。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腿脚也赶不上壮实汉子利索,叛军将他追至湖边时,担心自己落入他人之手被糟蹋,他想也没想地就跳进了湖中。
好在那叛军知道追错了人,并未深追,只沿着岸边往湖里猛扎了几刀,见了血便收手了。
又幸而湖水不算深,而他略懂些水性,即便被锋利的刀刃划伤了胳膊,最终还是咬着牙等来了援军,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
从大福口中得知此事后,谢见君和云胡为表感激之意,特地将他安置在府中好生养伤,日日派人送去补品汤药,每隔两天就请大夫上门为他诊治换药。
这些天被好吃好喝地关照下来,明文自觉身子都重了,今早照镜子时,瞧着面色也红润了些许。
“这点小伤,不足为道,劳主君同夫人有心,把我照顾得这般熨帖,倒叫我不知怎么向主家报答这份恩情了。”他腼腆着说道。
“你养好身子,便是报答了。”满崽笑了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竹篮,“云胡不是让你歇着嘛,咋又忙活起来了?”
明文猛地一拍脑袋,“瞧我,光顾着说些闲话,反倒是把正事儿给忘了,方才在府门口,我遇着从铺子里回来的主夫,说请您去他屋里一趟呢。”
不晓得云胡找自己是为了何事,满崽听完明文传话后,忙不迭奔着主屋去。
云胡正收拾柜子里的东西,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回眸朝外看去,果真见着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满崽。
“再过几个月,都要嫁人了,如何还跟个孩子似的淘气,也不怕摔着,看这跑得满头大汗!”
是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满崽和季子之间的那点事儿终于八字有了一撇。
季家已无德高望重的长辈,确认两小只待彼此的心意后,师文宣便亲自出面,携柳云烟前来谢府提亲,三书六礼备得妥帖,还请了钦天监给算的良辰吉日,将婚事定下了同年的腊月初五。
按理说,这日子不该如此仓促,只是崇文帝的身子骨早已经被夷草膏掏空了,又因着接连受了不少刺激,龙体抱恙,每况愈下,若是拖延下去,指不定这场婚事就要被耽搁三年。
季子已经盼了这么多年,一刻钟都等不了,怕谢见君和云胡不乐意,他就登门请罪,给谢家的聘礼,也是掏空了季晏礼的家底儿,尤其是下聘礼那日,可堪比十里红妆,主打不让满崽受一点怠慢和委屈,半点都不行。
听云胡提起自个儿的婚事,满崽微微垂眸,耳梢微不可察地漫上绯意。
云胡知道这小子是被自己打趣得害羞了,便将刚刚从柜子里翻找出来的木盒推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怎么还整得神神秘秘?”满崽说着,挑开木盒的插销,入目是一沓契书,有几张瞧着有些年头了,“田契?地契?还有银票?”
他骤然抬眸,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云胡,你把甘盈斋倒手了?”
“胡闹…”云胡轻点了点他的额前,温柔地嗔怪道:“这是我同你阿兄这些年给你置办的嫁妆,如今终于是派上用场了,不过,嫁妆可不止这些契书,你阿兄说了,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