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快上来吃盏茶,还有一刻钟才贴榜呢!”
谢见君应声,带着云胡登楼,推开包厢门是瞧着季宴礼也同在,老神在在地捻着茶杯小酌,瞧着他二人进门来,便起身拱了拱手。
“见君特意带云胡哥儿同行,是怕待会儿桂榜一贴,自个儿被榜下捉婿?”,宋沅礼起身给他俩面前斟茶,笑着打趣道。
“快别乱说…”,谢见君莞尔。
云胡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起,“什、什么是榜下捉婿?”。
不等谢见君回声,就被耳朵尖儿的季宴礼听了去,他清了清嗓子,特意瞄了谢见君一眼,故作高深道,“云胡,这你就不知了吧,所谓的榜下捉婿,便是富绅豪商们赶着放榜时,前来给自家女儿挑举人夫婿,这愈是名列在前,就愈是抢手,云胡呐,等会儿你得注意了!”。
云胡悄默声地抬眉看了看身侧,正将自己手窝在掌心里把玩的谢见君,心里忽而咯噔了一下。
“你可要牢牢地抓紧我呐”,谢见君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道,直说得小夫郎红了脸颊,半刻,才如同蚊子哼哼一般,道了句,
“好”。
虽说还不知道自家夫君能不能中举,亦不晓得他会名列几位,但云胡还是暗自下了决心,不管何时,他都不会放开手。
吃过几盏茶后,告示栏前蓦然骚动起来,几人探出脑袋向外看去,一行府役直直地朝这边来,看榜的人似是约定好一般,齐齐向两侧靠,让出一条小道儿。
“来了来了!”
先前悠闲的茶室倏地紧张起来,连云胡都跟着掌心冒起了汗珠,但因着楼下已然人满为患,他们没着急下去。
这桂榜一贴,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落榜者当即蹲地嚎啕大哭,亦有中举者手舞足蹈,扬声高呼,颇有范进中举的疯癫之势。
富绅老爷们带着府里的下人,干巴巴地苦等着解元和亚元,好半天都不见这二人现身。
“走吧,见君,沅礼,咱们也该去凑上这份热闹了!”,待告示栏前的考生三三两两地6续散去,季宴礼率先起身,招呼几人下楼。
“让一让,让一让,你们都看完了,也该轮到我们了!”,宋沅礼走在前开路,他个头小,一侧身就扎进了人堆里。
片刻,
“中了!我中了!”,告知栏前乍然传来宋沅礼的叫喊声,他打末尾看起,翻看到中间位置时就摸到了自己的名字,便忙不迭地吆喝起来。
谢见君还挤在人群中,紧搂着云胡缓缓往榜前走,闻声,脚步一顿,贺喜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宋沅礼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比先前还高了几分,
“见君,你中解元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宋沅礼再次喊道,“宴礼,你是亚元!”。
虽是早就从桂榜上看到解元和亚元的名字,但大伙儿一直没见着其人,现下追着他的视线望过来,瞧见这解元和亚元皆是光风霁月翩翩少年郎,登时就来了劲头,苦等良婿的富绅们冲底下人使了一记眼色,齐齐都围了上来。
谢见君怕吓着云胡,忙将小夫郎挡在身后。
“我家老爷想邀请谢解元过门一叙。。”,话说得客气,动作却极为鲁莽,三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纷纷上前,作势要架着谢见君,往自家府里去。
“得贵府老爷赏识,晚生感激不尽,但我得先行告知我家内子。”,谢见君拱手作揖,身后云胡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生怕自家夫君一眨眼被人抢了去做郎婿。
富商乍一听谢见君已成家,神色怔了怔,但见他所说的内子,是个登不得什么台面的小哥儿,嗤笑一声,照旧让府里壮丁围住谢见君,大有不把人拉到家里,就绝不罢休的势头。
谢见君见推脱不过,立时便拉起云胡,头也不回地挤开人群往外跑,“别追了,别追了,亚元尚未娶亲呐!”。
如此一听,豪绅们便将眸光都锁定在季宴礼身上,毕竟,即便逼着解元休了他那夫郎,自家女儿也得落下个善妒的名声,倒不如挑个不曾娶妻的良婿,嫁过去还不用受委屈。
季宴礼没成想自己居然还能被谢见君坑了一把,他一面应付着一茬接一茬的捉婿之人,一面垫着脚四处打量着逃跑的路,逮着时机一脚踏上房檐,一个翻身就不见了身影。
这丢了解元,又没捉住亚元,富商们尽管觉得有些惋惜,但也没闲着,这既是举人老爷,便都是抢手货,宋沅礼被三五个壮汉追得落荒而逃,嘴里还不住地叫喊着,“青哥儿,救我!”。
一时之间,贡院外好生热闹。
等回了铺子,还没来得及歇息片刻,府衙就寻了过来,敲锣打鼓地给谢见君报喜,恭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砸。
谢见君将提早备好的包着碎银子的红纸递与几名府役,“劳烦诸位大哥跑这一趟,一点心意,请您们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