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君起身接了过来,先行搁置在一旁的桌上,拱了拱手道谢,“这两日麻烦您跟着操心了。”。
“谢解元这是哪里的话?走时老爷曾叮嘱过我,此行让我务必照顾好您们,如今见云胡哥儿这般难受,我也很是担忧,不过还请谢解元放宽心,小满崽有我等照料,定不会有事,若您夫郎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只管使唤门外守夜的小厮去请大夫。”,宋管事已经将底下人都安排好,特此也过来知会了谢见君一声。
“劳宋管事费心了。”,谢见君自是知道这其中情分,他因着一直忙着照顾晕船的云胡,对满崽顾及不上,还全仰仗着这宋府的人给搭把手。方才府中伙计还过来请示,说晚些要带着满崽在甲板上钓鱼,请他只管安心歇着。
送走了宋管事,他将本就没睡安稳的云胡唤起来,哄着他喝下汤药。
一碗浓稠的汤药“咕咚咕咚”灌下肚,云胡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连喝了好几杯水,都没能冲淡这嘴里的苦涩味儿。
谢见君将满崽提溜进来,没收了大半他衣服兜里塞得满当当的果脯蜜饯,在他满是怨念的目光中,塞了云胡满怀,“快吃些甜的。”。
云胡被逗得直想笑,又没什么力气,扯了扯嘴角,从中只挑了几块果脯,余下的重新都还给了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小满崽。
“少吃些小零嘴,等会儿去甲板上钓鱼可得听船员大哥的话,别乱跑,听着了没?”,送满崽出门时,谢见君这做兄长的人,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
“知道了知道了,阿兄要照顾好云胡,满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满崽向后摆摆手,向着正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宋管事蹦蹦地小跑了过去。
谢见君立在门口,遥遥打量了一刻钟,才返回了船舱。
喝过药的云胡只稍稍比白日里好上一点,但整个人还是迷迷瞪瞪地不甚清醒,靠着谢见君身旁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等他彻底从晕船中缓过进来,已是七八日过去了。
听船夫大哥说,途径的这一片水域,常有水匪出没,烧杀抢掠,坏事做尽。
谢见君便将从衢州走前,特地去官府领来的黄旗,挂在了船头的船帆上。
这黄旗原是仅配给送举子们上京赶考的公车,但师文宣念及他是解元身份,又是跟商队同行,担心即便商队有镖师护卫,也难免能照应全乎,故而特将这黄旗连同通关文书一并交于他。
用作旗帜的黄布乃是朝廷御用,旗上书写着“奉旨会试”四个大字,威风凛凛。除却能震慑到心怀不轨的水匪盗贼,凡是看到此旗帜的关卡,都得在不收任何税赋的前提下,对商船放行。
这就是宋家老爷费尽心思,也要攀上谢见君的缘由。
果真到年前下船时,这一路都风平浪静,下了船,才听着早一步抵达码头的旁个商队的船夫说,他们这一趟走商可被水匪给打劫了个彻底,抢光了货不说,还有两个伙计在争斗中,被水匪丢下船,到现在还没找着,这正愁如何跟主家交代呢。
宋府一行人打心底,止不住地后怕,又庆幸有谢见君这解元老爷一道儿同行,才没得像别的商队那般遭了劫难,赔了财物又赔上了人。
第83章(二更)
一行人在宿州下船,眼看着还有两三日便要过年,宋管事同谢见君商讨后,决定在这儿过完年再启程,余下的路程都得坐马车,也急不得一时半刻。
这宿州,虽说离着上京还有大半月的脚程,但也比衢州繁华多了,加之临近过年时候,这满大街都挂满了花灯,瞧着喜气洋洋。
一路由马车载着,从码头过来,沿途人流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谢解元,您别瞧这宿州,地方不大,但却是多数商户前来走商的必经之地,这儿过年可比咱们衢州要热闹,除夕当夜,有戏班子搁前面高台上搭台唱戏,还有舞龙舞狮,您若是得空,到时可带着云胡哥儿和满崽去凑凑热闹。。”,宋管事满脸堆笑地同谢见君说着宿州的风土人情。
一听有戏班子,原是有些疲累的云胡骤然有了精神,从前在福水村时,他便常听来挑着扁担来村里的小摊贩说起,往年镇子上的年节,大户人家都会请戏班子搭棚子来唱上一曲,打那会儿就一直盼着。
后来搬去了府城,也不知谢见君从哪儿知道了他想看唱戏的念头,上元节时,便特地带他去茶楼里,只瞧着高台之上,戏子步伐轻盈,水袖一挥,犹如莲上起舞,浓妆艳抹下一双含情眼潋滟生光,单单看过那一回,他自此就惦记上了。
这会儿经宋管事这么一说,他炽热期盼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自家夫君。
“不急,等除夕之夜,就带你去。”,谢见君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拍拍他的手背,嘴角含笑道。
“好!”,小夫郎似是得了心爱之物的孩童,满脸都写着欣喜。
眨眼就到了除夕之夜,宋管事特来请谢见君三人入席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