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他看见裴予质拿起了手机,给某个人打去电话。但他没能听见通话内容,随即彻底晕了过去。
又要见医生了。
*
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那张床上,输液袋里还有一半的液体,看来距离他晕过去没过多久,天都还黑着。
裴予质不在,房间门是打开的。
裴令眼睛缓慢眨了一下,精神还是难以维持清醒,几秒钟后又陷入了昏睡中。
真正清醒是在第二天。
输液架子已经撤走,而裴予质也去公司了,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说早饭和午饭已经准备好,想吃时拿出来热一热。
裴令走到阳台,今天阳光不算刺眼,有风,吹得他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身上的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他想下去转转。
想了想,还是给雍九打了个电话,想问自己能不能出门。
雍九说裴总在开会,但他这就去问,裴令甚至来不及阻止。片刻后裴予质接过了电话,问他是不是无聊了。
“我就想出去透透气。”他说,“我看小区安保不错,应该不用太紧张吧?”
就算现在时局不太安全,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
裴予质还是答应了:“好,在楼下走走,别出小区。”
“行,你忙吧。”
裴令的情绪不高,经过昨夜,他觉得自己跟裴予质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
亲近到可以共享财产和计划,可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是缺了未曾见面的八年时光吗?他们都变了,
还是说,缺少青春期你来我往的试探和确认?如果那时候裴令能和裴予质拉近关系,或许也不会八年都不联系。
他们的少年时代太平静了,裴令只清楚自己心底的暗涌,从来不知道裴予质的。
裴予质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情绪,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习惯了独自处理事情,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带上我,只跟在你身后也可以。”
又接上了昨晚没说完的话题。
裴令的心脏有点涨涨的,他吸了一口气,答道:“好,等你回来。”
“小乖耳根子真软。”裴予质压低声音道。
他耳朵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差点把电话扔出去。而裴予质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电话立刻挂断了,剩下他呆站在原地,从脖子到耳朵再到脸,慢慢变红。
缓了大概有一分钟,裴令才找回自己的神志,换了衣服出门。
本以为会有保镖在门外守着,然而一个人都没有,下楼之后,也只有空荡荡的小区庭院。
两栋楼之间有一片绿地,弄得像公园似的。
裴令忌讳世界意志的威胁,没有往树林里面钻,以防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被什么袭击,而是就在绿地外围的长椅上坐下。
风变大了一些,他抬头眯起眼睛望了望,天边有一大片暗色的云层正往这里飘来。
终于要下雨了,从他重生以来,就没见过雨。
这应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夏日暴雨。
知道即将有暴雨来临,家却在几步之遥以外,完全不用着急,这种安心感裴令似乎从来没有体会过。
他沉迷地望着那片阴云,没注意到什么时候长椅另一头坐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