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虽是喝了季舒却始终未醒,沈浥尘就这样守了一夜,每隔些许时辰便要拧干湿帕给她降温。
为尽快赶回掖城准备博阳之行翌日天明时大军照常起行季舒则被移至了马车中为了照料她,沈浥尘也改乘了马车。
大概两个时辰后,大军临时歇息时外边有士兵来报,说是碧影带着绯烟和无心赶了回来,沈浥尘原本正休憩,闻言当即下了马车。
“小姐!”月余不见便是一贯沉稳的绯烟都有些失了稳重,远远见着沈浥尘便奔了过来刚一近前连气也顾不得喘,便急忙问道,“小姐现下身子如何了?碧影来寻我时可把我给吓坏了。”
“我已无碍。”沈浥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只是一思及尚在病中的季舒,面上便只余了苦笑当下拉了她去给季舒诊治。
商阙虽也精通医术到底分心巫蛊不及绯烟那般炉火纯青,加之亲疏有别,沈浥尘终还是更信任绯烟不让她瞧过沈浥尘实难安心。
绯烟虽奇怪季舒为何会病倒但她素来极有分寸便也没有多问,诊过脉后与商阙所言相差无几,不过开的药方却更细致些,加之季舒拨给了她和无心百来人手,这些日子也收集了些好药,此时正好可给季舒用上。
唯一让沈浥尘感到遗憾的是,绯烟曾在王府中制出过可改变人味觉的奇药,只是其中几味用药寻常难见,而她们离开平都时多带的是些伤药,此时却是制不出来。
不过听绯烟说此病无碍,沈浥尘到底松了口气,无心却是突然问碧影道:“你不是说病倒的是世子妃吗?怎的变成了世子?”
碧影哪知个中情况,当下被问得哑口无言,还是绯烟给她解围道:“世子时常操劳战事,又淋了场寒雨,加之忧心小姐的身子,一时内外相伐,受不住病倒了也是常理。”
无心撇了撇嘴,没再多言,抱臂坐在一旁,绯烟见沈浥尘面色憔悴,心下担忧,便想给她诊一下脉,沈浥尘为安绯烟的心,便也由她去了。
然而诊了许久,绯烟的脸色却愈见凝重,半晌后她不禁肃然道:“小姐脉象缓而虚浮,比往日差上不少,隐隐竟有伤及本元之相,不知小姐近日究竟生了何事?”
沈浥尘不料她竟能看出来,惊疑的同时自不会将实情告与她,只推说是思虑过甚,眠少所致。
不是沈浥尘不信绯烟,关于双目异术,自是商阙这个出自百越的人更为了解,若使用宙目后当真有补救之法,商阙早该告诉她了。
绯烟问不出话来,也只好放弃,只是当下又开了几张方子给沈浥尘调理身子。
无心旁观良久,见她一门心思扑在沈浥尘身上,便忍不住刺道:“你这人真是,一见了世子妃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先前不还高兴了许久吗?”
沈浥尘闻言看来,想到她二人一直在研制灭除蝗卵的药物,不禁喜道:“可是除蝗之药有了进展?”
绯烟并不搭理无心,只点了点头,面上亦有几分喜色,回道:“此次碧影若不来寻,我们原也准备动身向小姐和世子回禀的。”
“我和无心已初步制出了一种除蝗之药,使用时以水调和灌溉土地,便可杀除土壤中埋藏的虫卵,此药毒性微弱,不至危害土壤损伤谷苗,只是配制的药材是我等偶然所得,寻常药铺极为少见。”
沈浥尘听到这不由心中一沉,若是无法批量研制使用,药效再好也是枉然。
“临近州郡亦不可得吗?”
“我等早遣人往雍州去过了,却是收获甚微。”绯烟摇了摇头,话音一转道,“不过所幸我们寻着了那采药人,据其所言,药材乃是自十万大山中采得,因而我们此番前来,亦是想让世子再调拨些人手,前往十万大山寻药。”
好歹在宁州多时,十万大山的威名沈浥尘不会不知,因此不免有些忧虑,“十万大山辽阔无边,里头虫豺猛兽不知凡几,更兼有瘴气毒虫,多少人埋骨其中,实在太过危险了。”
“我与绯烟皆通药理,若是我们尚去不得,天下便再无人可去了。”无心突然插了进来,信誓旦旦道,“世子妃且放心,旁的不说,我二人自保有余,为入十万大山,我们已做足了准备,如今便只差人手了。”
沈浥尘闻言放心不少,加之此事关系着来年耕作,兹事体大,她便欲松口,可以一瞧见旁侧季舒的病容,又不禁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可否待她病好后再往十万大山?”
无心英气的眉峰一蹙,紧盯着她道:“世子妃这是何意?”
沈浥尘默了片刻,坦言道:“大军赶回掖城后,我欲前往博阳郡。”
这下别说无心二人,便是碧影也有些懵了,脱口便问道:“小姐不与世子一起吗?”
沈浥尘默然,只摇了摇头。
无心当下便对沈浥尘这“抛下”季舒的行为十分不满,只是还不待她开口,绯烟便率先说道:“如此也好,左右我们也不急在这几日,正好还可为小姐调理下身子。”
不久,三人便退下了马车,无心黑着脸不悦离去,绯烟则是将碧影拉至一旁,低声问道:“你不是与我说小姐和世子进展很好吗?怎的我瞧着还不如我在那会呢?”
碧影深觉自己无辜,委屈道:“原本确实极好的,我也不知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