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浥尘用过饭后让人将碗筷收拾了下去,在屋内燃了几支银烛,然后再次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你打算在这坐一夜吗?”
“那要看你什么时候喝药。”沈浥尘指尖划过书页,漫不经心地答道,“如果你足够倔的话,几天几夜也不是没可能的。”
季舒捏着身上的被子恨恨地说道:“你以为我会愧疚?”
“你会。”沈浥尘直视她。
季舒一哽,那句我不会就跟卡在了喉咙口一样,怎么也吐不出来,闷闷地又缩进了被中。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坠在西边的斜阳没有任何留恋便隐没了下去,凉意在夜色的裹挟中一点一点的蔓延,沈浥尘却丝毫不为所动,在这场没有敌意的对抗中,她知道自己不会输。
果然,听到凉风拍打着木窗的声音,季舒扒着身下的褥子小声哀求道:“沈浥尘,算我求你了,你回去吧,这样会着凉的。”
沈浥尘不说话,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药碗,意思不言而喻。
“拿来吧。”季舒最终硬生生地憋出了这几个字。
沈浥尘端着药碗递了过去,温和地说道:“这药还热着,你慢些喝。”
慢些喝那不是更要命?季舒摒住呼吸,接过碗的手都在颤,心一狠当即闷了口药进肚,而后又连灌了数口,一时只觉腹中翻腾,肠子都要打结了,口中尽是让人作呕的气味。
“呕……”季舒终是没忍住,撑着床沿吐了出来。
沈浥尘没料到她的反应竟如此强烈,接了她手中的药碗另一只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背。
直到将方才喝的药吐了个干净季舒才停了下来,捂着胸口双目盈泪道:“我说了我不行的。”
沈浥尘似乎有些为难,蹙眉思索着对策,片刻后说道:“既然吐了,那便再喝些吧。”
“喝了还会吐的。”季舒只恨方才那药没喷到沈浥尘脸上去,有气无力地说着。
沈浥尘不为所动:“那便再喝。”
季舒捂着胸口委屈道:“你还是人吗?”
沈浥尘叹了口气道:“那不如你将自己敲晕了我再喂药与你。”
“你怎么能这么狠?”季舒拘了一捧伤心泪,认命般地将碗中剩下的药尽数喝下了肚,强忍着腹中的不适,俊脸皱得和条苦瓜似的,不过好歹没再将药给吐出来。
见她无事,沈浥尘勾唇笑道:“你现下是否要去寻条绳子来将自己吊死,亦或是吊死我?”
季舒一听哪能不明白自己的陈年糗事让人知道了个透彻,转身一个猛子扎入了被中,愤愤地说道:“你走你走!”
沈浥尘见好就收,止了笑意,再撩拨下去明日想让她喝药就难了,简单收拾了下便退出了房内。
主屋还亮着光,沈浥尘知道绯烟还在等着她,动了动左手手腕,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人知道其实她受了伤会比常人好得迅许多。
绯烟就着烛火拆纱布时不禁连连称奇:“小姐这好的也太快了些吧,我那日瞧着明明伤了骨头。”
“怎么?你还想让我多伤一会?”
“奴婢自然是盼着小姐好的。”绯烟收起了好奇心,转而说道,“小姐这手腕已经不必上药了,只需这几日注意些便好。”
沈浥尘盯着自己的手腕忽然说道:“你且继续为我上药,如往常那般便可。”
绯烟不解其意,却也依言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