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武安侯一人如常用膳,头也不曾抬一下来。
直到一场家宴完毕,气氛都不曾有任何异样。
卫沧请卫瑾到正厅去,姜娆便独自在后院暖阁上歇着,暖阁一面朝南,推开门就是庭院,红梅开的正好。
姜娆闲不住,遂寻了梅香去,但却不知这一去,正碰见了不该遇到的人。
就在红梅树林后,两人对面而立。
姜娆踏步向前,恰巧惊动了二人,女子回头,霎时红梅失色。
但此时此刻,卫文徽的脸容上,是不同于方才时的明朗艳丽,而是夹着一丝幽怨。
武安侯猛然回头,目光复杂地凝着突然闯入的女子。
那海棠长裙的印衬下,是一张妩媚风流的脸庞,挂着淡淡的疏离,和眼前光彩照人的卫文徽相比,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
一时教两人俱都愣住。
倒是姜娆略微垂了眸子,脚步收回,欲转身回走,权且当做甚么也不曾瞧见。
可刚转过身子,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姜贵妃请留步。”
旧情人私会,缘何要将她搅合进来?
姜娆疑惑地用眼神询问,武安侯却正色道,“今日不妨就与公主如实说来,这么许多年,珏只对一女子动心过,倾心于她的冷静和沉稳,爱慕她的聪慧与娇柔,只可惜,缘分天定,珏今生无福消受。”
卫文徽渐渐张大双眼,神采一分一分黯淡下来,她幽然地凝着那女子,“你竟然,爱慕皇兄的妃子?”
武安侯不置可否,反是深情脉脉地看着姜娆。
三人各怀心思,卫文徽忽然间笑了笑,收起所有的姿态,骄傲地笔直了身子,款款从他身边掠过,“我终于明白了透彻。日后,相见无期,武安侯且自珍重。”
卫文徽走远,没有回头。
武安侯的身子动了动,姜娆摇摇头,“你如此骗她,不过是想她忘记曾经的情分,不再受相思之苦。但你既有如此成全的心思,何不当初就付诸行动?既然相爱,自然要不顾一切在一起才是。说甚么成全的话,不过都是懦弱的借口罢了。”
武安侯始终静静望着她,这一席话咀嚼下来,他竟然有片刻的怔忡。
犹如醍醐灌顶。
“若珏有娘娘一分的勇气和执着,只怕也不会落得如今孤家寡人的境地。”他低叹,有些许无奈在其中。
往事如风,再不可追悔。
年少时白马寺一遇,错定姻缘,错定终身。
姜娆只是笑笑,无话可说。
走出数步,但听武安侯在身后轻声道,“方才的话,珏并无半句虚言。”
那女子的脚步丝毫未停。
连珏立在原地,只是片刻之间,这两个曾经在他生命中匆匆来去的女子,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