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你说,什么叫活着?”君白漆黑的眸子玩味地盯着大口喘着粗气的枫原万叶,他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捻下一瓣飘落的樱花。
“仅仅是占据着这个世界的一段空间,时间,能呼吸,移动,说话,生理上具有所有生物的特征,这样叫活着吗?”
万叶沉默不语,交叠的记忆逐渐复苏,在这方羽渡尘的世界里,他终于想起,这只不过是曾经生过的历史,没有人会再杀他的友人一次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了。
“你是……那个孩子的……”他艰难地开口。
“对,兄长,朋友,导师……随他怎么称呼吧。”君白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把那片樱花又放了回去,姿态优雅得就像在点缀璀璨的星空。
“你去稻妻,到底要干什么?”
去稻妻要干什么……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啊。君白思考着。
“或许……只是为了求一个答案吧。”他缓缓开口。
“什么的答案?”
“哎呀哎呀,万叶小兄弟,问题可不是这么问的。”君白摇晃着手指,调侃地道:“你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事情,应该是你自己,而不是我吧?”
“这段你从未放下的执念,你午夜梦回最深刻的梦魇,你最不可触及的记忆,你心底最历久弥新,依旧染血的伤口,你想要的答案,得到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中,君白平淡诙谐的语气愈的严酷了起来,伴随一声声厉喝,周遭凝冻的景色似乎也流转了起来,樱花,石阶,天守阁,天领奉行,甚至是雷电将军的残像,它们包裹着君白和万叶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每一道光怪6离的色彩中都交叠着无数的人与物。
“……没有,我,没有答案。”在漩涡中,万叶低着头,轻轻说道。
从那天之后,他就失去了从前那样闲云野鹤,从容不迫的资格,有一件事情一直叩问着他的心,就像旅途中的暴雨与魔物一样,时时令他心烦意乱。
他是一个入过世之后又出世的人,自那天之后,他却再也不敢入世。
“你当然没有答案。”君白淡淡地开口:“因为你根本没有问题可问。”
“你想要知道什么呢?你的友人为何会死?他的神之眼到底会不会再度点亮?雷电将军为什么要颁布眼狩令?”
“你想做些什么呢?为友人报仇?推翻幕府的统治?查清眼狩令颁布的原因?窥测神的意愿?”
“你觉得,这些答案,北斗或者珊瑚宫心海能告诉你吗?”
珊瑚宫?听到这句话,万叶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你怎么知道……”他沉声问道。
君白耸了耸肩:“我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你,枫原万叶,你的家世,你的过去……你的软弱,我不妨直白的告诉你,你,珊瑚宫,北斗的南十字船队……如果你愿意的话,再算上社奉行那位白鹭公主,你们加在一起,都没办法撼动稻妻和雷电将军一丝一毫,不过是为雷霆的审判徒增几只冤鬼罢了。”
“你想要的答案,只有我能给你。”君白最后总结,巨大的色彩漩涡越转越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万叶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既然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做不到,那您又有什么不同呢?”
“什么不同?”君白有些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枫原万叶的问题,他似笑非笑地一抬手,漩涡骤然散去,仿佛有一滴水滴在湖面,出啪的一声脆响,涟漪荡漾间,万叶看到君白黑色的身影像一道影子一般出现在雷电将军面前。,他轻轻抬手,凌空拔出了万叶友人的断刀,然后平端刀刃,随着弧光一闪,雷电将军的头颅应声而落。
没有一滴鲜血洒出,就好像君白只是劈开了一具人偶。
“我和你们的区别就在于,你们是好人,是正义的一方,所以,你们必须形象光辉伟大,必须以德服人,必须摒弃那些阴暗的勾当和伎俩,但我,我是个疯子,我做事,只看自己愿不愿意,是否得利,我只信我自己的道德。”
“我能为自己的执念弑杀一尊真神,枫原万叶,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