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雍在前面昂首阔步,社会精英的气质非常强烈,等走到车停的位置了,俯身拉车门,顺便扭头看了郑智雍一眼,郑智雍走得虽然不快,但是身姿挺拔,仪态也挺好看,就是他那件随随便便的着装看着实在让人别扭,郑泰雍就不挑裤子和鞋的毛病了,那件夹克看着就像东大门批发的,实在配不上郑智雍那张父母给的男神脸。
“你就不能好好地穿穿衣服?”郑泰雍忍不住了。
“然后呢?”郑智雍走到车后面的门那里,停下来,伸手敲了敲窗玻璃,“打开”。
郑泰雍:就算是好久不见,我仍然想挑这小子的毛病。
其实他本来就想和郑智雍谈谈。
“我觉得有些话只有我能说的出来”,郑泰雍说,“爸、妈还有大姐,他们也许是觉得你这样就可以了,也许是想到你的情况就不好开口,但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郑智雍对此毫不意外,郑泰雍对他的恨铁不成钢,不是一天两天了,郑智雍都怀疑过郑泰雍这个完美主义者是不是对家里的“人口素质”犯了强迫症,连郑泰雍自己在内四个牛人,看唯一一个碌碌无为的郑智雍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去哪里?”
“我在这里停一下怎么样?”江南区那种繁华地带,实在不适合谈事情,或者吵架。
郑泰雍将车停在一个坡上,两边都是小型的院落,来往的人并不多。他和郑智雍下来以后,就站在车边说话。
“你在现在的公司也待了一年了,怎么样?”
“很顺利。”郑智雍淡淡地说。
“所以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了?”
“不知道。”
郑泰雍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旁边又没有外人,只有一个二十年来都与他八字不合的臭小子,他不用刻意地维持精英范:“你遭遇的事情,我没有经历过,不做太多评论,可是郑智雍,你那时候再惨,现在也已经过了七年了。”
“嗯。”郑智雍眯起眼睛,算着距离往后退了一小步,郑泰雍比他高了半个头,仰视的感觉真的有点不爽。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对这个弟弟,郑泰雍在外人面前是要维护的,但私底下就不用在语言上给什么情面了。
郑智雍对此也已经习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平和,还有一点漫不经心:“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虽然年龄越大,他和郑泰雍的交集越少,好歹是兄弟,自己的先天加点情况,郑泰雍也是清楚的。
完蛋了,听大姐在饭桌上讲她们研发的游戏,用词也被带跑了……
郑泰雍不知道郑智雍在想着什么东西,他只是在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你在语言上的天赋,大富大贵也许达不到,但做一个娱乐经纪公司里教练习生的老师?”郑泰雍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同声传译你做的了,但是不去做,也不去学院,熟悉下那里的事情,攒攒经验,将来接手妈妈的工作,那样也算不错,结果你只把学院当成后路,去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外语老师,混日子混得很开心吗郑智雍?”
“噢”,郑智雍与郑泰雍吵过无数次,早已经过了因为几句话就气得改画风的阶段了,“我现在是在混日子,去做你认为有前途一点的工作,就有意义了?”
“有意义,你还在追求这个东西”,郑泰雍快被他给气乐了,“‘意义’算是什么,能换来什么,生存用的金钱,还是不弯腰的资格,都快半年没见了,你还优哉游哉地干着没多少工资对你也没什么帮助的工作,空闲的时间去搞什么hip-hop,如果没有家里的钱和面子,你能像现在这样逍遥吗?”
郑泰雍的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目光严肃凌厉。
“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一直靠着家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有更强大才能活得更好,你不会还不明白这一点吧,thker。”
在最后一个“thker”上,郑泰雍特意加重了读音。
19调节
郑泰雍觉得郑智雍那不求上进、“除非自己有兴趣否则就不肯去做”的劲头实在让人恨得牙痒。而郑智雍的想法,和他哥哥有点相似——我哥还是那个社会达尔文主义者。
感觉真糟糕。
“哦,我知道”,郑智雍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并没有被郑泰雍的那句“thker”所惊到,他们对彼此都不大关心,可是要想了解对方的情况,也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郑智雍所在的圈子又没多少秘密,郑泰雍想知道的话,可以知道很多事,“现在我能借家里的势,就借用了,如果哪一天我得不到家里的支持,我也活得下去,只不过要换一种活法”,他的声音很轻,口气却很笃定。
“你就这点追求了?”
郑泰雍倒不能直接否认郑智雍的这番话。郑智雍读高中的那三年,相当一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治疗上,精神状态也非常糟糕,他先天又对于数字有关的东西不感冒,理科渣得一塌糊涂,最后考上在韩国排3的高丽大学,郑智雍是下了不少苦功的。
可是被逼到绝境才肯下功夫的话……郑泰雍摇了摇头。
“我就算有追求,和你所想的也不一样。”郑家风气开明,兄弟两人的年龄差距也不大,加上从小到大没少发生矛盾,面对郑泰雍,郑智雍还真不讲什么长幼有序。
“你的追求,那什么hip-hop?还是想借机再去做歌手?”郑泰雍的目光尖利如针,直直地从郑智雍的眼里刺进去,“你已经浪费过四年了,郑智雍”。
郑智雍稍感不适地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没办法,没有找到其他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