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我妈坐一块儿就行了。小伙子,快把凳子搬过去坐着!”说着,她直接坐到了三号病床的床尾。
床上的老太太面容有些憔悴,但神态却是十足的平和,语气也低缓,“坐吧,都一个病房,没那么多讲究。”
那张小矮凳就这么空了出来,大剌剌地杵在屋子中间,似乎在向站着的各位热情招手,呼唤他们坐上去。
沈镜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内心嚎叫道:
不是,大家都别客气啊,你们坐啊,你们都坐啊,他是真的无所谓啊!
梁平荣却有些动容,她抬手将掉在脸颊边的碎夹到耳后,露出了有些暗黄的皮肤。再次感谢了一番后,她将凳子拖了过来,放到了沈镜身边,示意他坐下。
沈镜这下怎么也不好再拒绝了,不然就显得太矫情了。他只好道了声谢坐了下去。
“梁妹子,这小伙子是?”
“诶,他是我家乐乐的同学,过来看看乐乐的。”
“这样啊,小伙子不错啊,你跟乐乐关系很好吧。”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在哪里读书啊?成绩怎么样?”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病房里沉重压抑的气氛也驱散了不少。沈镜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仿佛进了一个大型的家长联合会。
不是,他只是来探病的啊,不是参加学生研讨会的。
他眼见众人还要说,忙转移了话题。
“梁阿姨,医生有没有说乐乐现在的情况?”
在大家说话的功夫,梁平容正小心地给儿子擦脸整理头。他的头有些长了,遮住了眉毛,细碎的梢搭在眼皮上。
梁平容轻柔地将刘海捋开,一手垫在乐章的额头上,拿出一把小剪子小心的把梢剪下。碎掉进了她粗糙的手心里。
她听到沈镜的问话,面上闪过一丝悲戚。“医生说他没有脑死亡,只是大脑的什么地方受损了,所以人动不了。其实他还是对外界有反应的。医生说要大家经常跟他说话刺激他,他还是可以醒过来的。。。。。。”
梁平容语气低落了下去,她将手里的碎扔进垃圾桶。又把被子拉了拉,盖在了前面乐章的下巴处。
“沈同学,要不你也跟乐乐说说话,说不定他就听到了。”
她擦了擦眼角,语气哀伤沉重,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却又浮上了几分希冀。或许,如今也就是只有这么一个念想能支撑着她了。
沈镜却是一怔,额。。。。。。他只是一个冒牌货,他应该说什么话才好呢?
他正纠结着,旁边的陈大姐再次开口了,
“对啊,多说话是对的。梁妹子,你也莫灰心。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家老伴他大爷的同学的妹妹也是植物人嘛,昨天我回去问了我家那口子了,那个妹妹是真的醒过来了!”
梁平容一听这话也很是激动,忙拉着那陈大姐仔仔细细地问了又问,那陈大姐也不嫌烦,都反复地跟她说。
沈镜在一旁听得清楚,那姑娘是出了车祸后成了植物人的,在床上躺了十几年才醒过来。不过那家人家底厚实,也一直没放弃治疗,才等到了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植物人和植物人也是有所不同的。那姑娘能醒过来,但乐章却。。。。。。
沈镜看着梁平容因为这一好消息而激动不已,那一直愁眉不展的面容终于也带上了几分喜色。
他心下便有些苦涩。
“是啊,这就跟睡着了一样的。小梁啊,你可要挺住,那孩子肯定会醒过来的。”
“我老婆子眼光准,一看那孩子就是个孝顺有福气的。他肯定舍不得你这个当妈的。等他醒了,你们以后有的是福气呢!”
病房里其他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着梁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