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她几十年后宅斗争的经验,她已经预感到她外甥女大田氏的下场不会太好。
病肯定不是真病,还能前一天从她这走,回了柳国公府自己家反倒害了起不来的重症传染病了?
出宫之后,她向柳国公太夫人要求去柳国公府上看望大田氏,遭到柳国公太夫人冷脸拒绝。
柳国公太夫人还不客气地与她说:“田太夫人若是觉得我们柳国公府照顾医治不好她,尽可以领回去就是,看就不必了。”要不是你们总在一起看,何至于给柳国公府招来这么大的祸端来。
柳承熙再不成器,那也是她看大的亲孙子。好好的孩子,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彻底毁了,以后不知怎么办呢?她都快恨死富昌侯一府的人了。
一句话就把富昌侯府夫人噎得一句话没有,这‘领回去’三个字,意义太重了,不由得不让人深思。
富昌侯太夫人娘家,也同是柳国公继夫人大田氏的娘家,已是大不如前,既没爵位,男丁也无高官,当初大田氏能嫁到柳国公府为继室,还是富昌侯太夫人看着自己亲哥来哀求的面子上,百般运作的。
可想而知,如果大田氏被柳国公府厌弃,她会落个什么结果?娘家绝无她的存身之地,随儿子去?可别逗了,柳承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已是越发显现了。
而且,凭着富昌侯太夫人对柳国公太夫人的了解,柳承熙若是敢收留他娘,柳国公府也绝不会容留柳承熙,反正柳国公府也不缺儿子。
别说柳国公的长子已是成年还封了世子,就是柳国公自己也正值盛年。
四十岁的女人是不好生了,四十岁的男人若是想生还不是想生多少就生多少,谁又能挡得住。
人家再娶一房年轻的也不是娶不成的,公主郡主娶不到,照大田氏这样家世、相貌、品性的比对,年轻二十岁的一手搂来一大把,一起娶个两房进门,谁又能说什么。
若真是如此,保守是大田氏柳承熙这对母子一齐被赶走,落魄街头不成,还得跑她府上来打秋风。
真是想想就够了!
别看她头疼脑胀、病卧榻上,但是昨天晚上及今天早晨,上演的那一出乱幕之事,她还是一点细节不放地知道了。
气已经无力再气了。
以前觉得秦氏怎么看怎么温顺,对她千依百顺,她的儿媳妇就应该这样,谁曾想这女人,才进门几天,又捅这么大个破天的事来,本就家宅不宁,这回……四分五裂了。
许是母子添□□,在这个时候,太夫人想到的也是先不去收拾秦氏,任她也翻不出去天,这必竟是侯府自己里的乱套事,暂缓几天收拾也可,攘内先安外吧,还是要确定明天长乐的及笄礼才行。
“去,老婆子我就是抬,也得让人把我抬去,老婆子倒要看看,谁敢拦着老婆子我不让我进公主府的大门?我干嘛不去,我是那丫头的祖母,我有张嘴我也得说说啊,哼哼”冷笑三声后,太夫人又继续吼着,“那丫头,富昌侯府养了她十几年,现在翅膀硬了,就敢飞走了,平时在侯府吃住养着,如今及笄礼了,反倒不把这面子给他亲爹了,看看别人何种谈论,看看这丫头心得多毒、得多黑……”
说到后面,太夫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拍床延,竟坐了起来,也顾不得头疼脑胀,怒目圆胀道:“让外面的人看看,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富昌侯,“……”
说起明天的及笄礼,做为惟一的女主角长乐所担心的却不是礼宴的事,她只是担心……
夕阳渐垂,晚饭已经用过,长乐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十分不安地等着,直到门帘一挑,盛夏从外面匆匆进来,她有些失了分寸地站起,不等盛夏近她,她反迎了过去。
“可把请柬亲手交与先生?”她迫切地问着。
盛夏避开自家主子像燃了一团火似的眼睛,重重一福身,“奴婢辜负主子的重托,并没有看到先生,请柬交与了那个叫墨染的小哥。”
其实她想说那叫墨染的小哥说他家先生病了,不能亲自接贴了,但这话在此时,她却是万万不敢说的。
真要是说了,依着她家主子对那位的心,还不得立时就奔了过去。
明天可就是她家主子的及笄礼啊,这么大的事,万不能因为旁的事耽搁了,而且据她瞧着,那位先生十天里总有两天是懒洋洋的,看着就似生病一般,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噢,交与了墨染啊,”长乐并未多想,认识李荣享两世,她自然知道墨染之与李荣享是什么身份,交给墨染,与亲手交到李荣享手上,并无多少区别。
她明知如此,心下却仍是不太舒服,怏怏闷闷地吩咐盛夏起来,她自己转身坐回了卧室侧窗的菱花小桌旁。
“主子不必忧心,既然那小哥接了贴子,必会给李先生的,明天是主子的大日子,他肯定会来的。”留夏连忙跟了过去,小心地劝着。
“嗯,”长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怕李荣享十有是不会来的。
李荣享那个人啊,她了解,说是风头在上京城可与她娘匹敌,其实呢,谁人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虽邀请他的人很多,但真没几个人见李荣享赴过谁的什么宴的。
想着自己在李荣享心里到底是与别人不同的,纵不去别人的宴会,自己的及笄礼,他总该会来吧。
李荣享还说要送自己一份礼物呢。
便是白日人多繁闹的公开场合不见他,等着宴散了,避开这许多繁杂,也该是会亲来见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