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命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捡起四处散乱的奏章,临走前拧了黛黛的嫩脸一把,心情愉悦,最后一点迁怒也在一夜酣睡后消散了。
他不是那等无用的男人,完不成计划好的事情便怨恨女人。
同时,他还是个对自己诚实的男人,对尤黛黛,他现在是喜爱有加,和她在一起,心里什么压力也能释放个干净。
见姬烨从东暖阁里出来,金翠连忙来询问:“圣上,记档否?”她紧张的满手是汗,私心里期待着那个“不”字。
姬烨一怔,回想昨夜,似乎是按压过那个穴位的,便道:“不必。”
说罢他走了,金翠留在原地,垂着头暗喜,并急忙遣了心腹宫女去瑶华宫报信。
天渐渐的热了,闷在屋里抄经让人心烦,淑妃便命人把笔墨纸砚香炉等物挪去了凉亭。
风慢日迟迟,柳絮飞烟,芙蓉池的荷花也次第开放了吧,正是坐船游赏的好时节呢,可惜……
“娘娘,彤史身边的小荷来了。”粉蝶抬眼看见由宫女引进来的人,放下墨条提醒,实则松花石砚里的墨汁已浓稠漫香。
“让她进来吧。”淑妃放下毛笔,左右扭转了一下酸疼的手腕。
“给淑妃娘娘请安。”
“无需多礼。你来,可是乾元殿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态。
这小荷是个略胖的十几岁女孩,左右看看,见淑妃并未屏退左右便知在凉亭里站着的这些都是心腹,便低声把圣上在东暖阁又幸了皇后的事儿说了一遍。
淑妃琥珀色的眸色顿时暗沉下来,看着桌案上三尺长的经书只觉浑身发冷。
“阿烨这是要移情了吗?”她讽笑低喃。
“可我却不允许。我要不要你的爱是一回事,你给不给,给了谁又是一回事。”
“此事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粉蝶。”
“是,娘娘。”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角子不留痕迹的塞到了小荷手里,姐妹一般手牵手,“走,我送你到宫门口。”
“不敢劳烦。”小荷到底是年纪小,见识浅,这么点银角子便喜笑在脸。
永乐宫里,贵妃正闹脾气,一个容貌美艳,身姿丰满的夫人坐在一边沉思,对贵妃的跺脚嘟囔视而不见。
“阿娘,你倒是说句话啊。怎样才能拿回属于我的凤印。”才过了两天清净日子,没有女官给她教训了,不能耍威风了,她便觉浑身不舒服,像病了一般难受。
“香君,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康郡夫人睨了她一眼,苦口婆心道:“俗话说的好,母强子弱,这话放在我们娘俩身上也正合适,是我从小太过为你打算这才使得你一味儿的横冲直撞却不顾后果。”
“阿娘,我的脾性就是这般的,已经无可改变,你现在再教导我也晚了,还是继续帮衬我才好。”贵妃不耐烦的拧眉,拉着康郡夫人的手恳求道:“阿娘,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怎样才能尽快的把凤印拿回来,我可不想在那小贱人管制下生存。”
康郡夫人冷下脸,血红的蔻丹指甲捏起,使劲掐了她手背皮一把,把吕香君掐的冷汗涔涔,痛彻心扉,惊呼怒目,大叫一声:“阿娘!”
“疼不疼?”康郡夫人逼视。
“疼啊。”吕香君委屈的喊叫。
“现在可把这疼记到心里去了?”
吕香君委屈的点头。
“很好,我就是让你记住这次的失败。香君,你这傻子,竟还没醒悟吗,三年了,尤黛黛终于学会放下身段和世家的傲气,媚君、自保、掌权,可你呢,却还是倚靠太后,倚靠我为你善后,你可比她大七岁,若在不长进,纵是你阿娘我有三头六臂也难再帮你。”
吕香君不以为意,撇了撇唇,“阿娘是否高看了她,不是我轻敌,而是尤黛黛她太蠢,不及淑妃万一。我的首要敌人可是淑妃,阿娘你莫要本末倒置。”
康郡夫人冷笑一声,唾弃般的斜睨她道:“从古至今,多少名将败在轻敌上?因轻敌而打了败仗的将军,犹可说一句,战败乃兵家常事,收拾旧部东山再起犹可逞英雄。可你不行,香君,你身在后宫,居于高位,若是败了,在你身后多的是如花美人想踩着你的尸身爬上来。在后宫,说是步步为营也不为过。香君,你自己说你能败吗?”
吕香君被自己母亲说的寒毛直竖,冷汗涔涔,犹自狡辩道:“我姑母便是太后,我父亲是宰相,阿娘你也是郡夫人,我……”
康郡夫人嗤笑一声,起身轻蔑的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脸,满面冷嘲:“看来我真是太为你打算了。这样吧,这段日子你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呆在永乐宫闭门思过,何日你想明白了厉害,阿娘何日再来看望你。”
说罢,甩袖而去,竟一点也不给贵妃女儿留面。
而吕香君也习以为常,她咬着唇死撑着不挽留,犯了小姐脾气,最后眼见着自己母亲要迈出门槛了,她这才稍稍妥协高声怒道:“思过便思过,有何了得!”
康郡夫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哼道:“算你还识相。”
遂低声在搀扶着她手臂的粉蝶耳边秘密说了几句话,这才安心去了寿宁宫。
☆、移宫
黛黛在蝉鸣啾啾里醒来,拥着薄被在榻上坐了一会儿,惺忪的睡眼这才慢慢睁开,未曾彻底苏醒精气神,她嘴角便弯了,眼睛笑成了月牙,晶珠琉璃,满是绚烂之光。
“主子娘娘,奴婢们伺候您洗漱更衣可好?”自姬烨去上朝后就守候在侧的秋韵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