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没用的,给我闪开。”
一把推开儿子,她蹲到墙角,脸靠近那只破鞋。来时气得狠了,也为给出下马威,她将那鞋于猪粪中埋了一夜。
如今臭气熏天,上面青黑皆为猪粪黏土干结之物。捏住鼻子,她张嘴含住,刚想起身,被她绞烂的鞋子刺啦一声跌落在地。
“二丫……适可而止。”
宜悠摊手:“我又未曾勉强沈老夫人,一切皆是她心甘情愿。”
无奈下,她只得再次倾身。如此反复四五次,方才将那鞋子吊起。六十岁的老太太足步如飞,奔到门外吐出,扶墙干呕起来。
“沈老夫人,你觉得今日此举,究竟是对是错?”
站在穆然身边,她时刻提醒着老太太,今日她去不去县衙,可全看她的态度。
“是我一时糊涂,芸娘、二丫,你们勿要放在心上。”
“二丫,怎么能这么对你奶奶!”沈福祥青筋暴露,脸上尽是难堪与尴尬。
李氏护住儿子与穆宇,方才见沈福祥时,观他日子艰难,她还曾想过经此一役,此人头脑可能清明些。
他竟还是那般冥顽不灵。方才她只想着长生年纪小,二丫这几年就要找婆家,须得有爹爹护持。若是他浪子回头,她亦可帮忙劝服二丫。
如今一看,她简直是痴心妄想,一大把年纪,竟还不如二丫活得通透!
☆、
面对如此冥顽不灵的沈福祥,李氏沉下心来。自此直至几十年后白发苍苍寿终正寝,她未曾再生出过任何多余念想。
当然那是后话,如今李氏护犊之心大发,抄起擀面杖挡在宜悠面前:“什么求爷爷告奶奶?沈福祥,想让我跟你一样面团性,做你的春秋大梦!
自和离起,宜悠与长生便都跟着我。如今她虽依然姓沈,但却是我这一家三口的顶梁柱。凡事总得分个例外,这老虔婆都欺负到家门口,还不许当家的硬实起来。”
老太太干呕完,听到李氏这话又是一惊。媳妇进门近二十年,向来都是服服帖帖的跟在儿子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今怎地,竟比程家那死掉的母老虎还要厉害!
“冤孽啊。”
红了眼眶,她趴在门槛上,哭给外面一圈人看。
若是寻常白发苍苍的老人,无论犯下多大错,这一哭定是要引人怜悯。偏偏轮到老太太这,本就因子女之事名声不好,方才那番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又彻底引人生厌。
“真是自作自受。”
“一把年纪,还净做那损人不利己之事,落到如今也是咎由自取。”
老太太耳聪目明,自是将这些言语听得一清二楚。哆嗦下,她趁机迈过门槛,站立合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