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样,娘在问你话。”
“好那我就先说,堵住娘的嘴。那滩羊皮是商户孝敬给陈大人的,陈大人赏给穆然两块,他便想将两块都抽回来,给你做一身皮袍,也能穿好些年。不过我却拦下,到最后我们各退一步,只拿回来一块。”
“剩余一块,你是不是打算给自己裁衣裳。”
“穆大哥是这意思,不过家里只我一人会针线活,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我的主意?”
望着慧黠的女儿,李氏点点头,她是真的长大了,知道怎么关心人。其实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算计,路遥知马力,人就见人心。一个人可以假装一时很好,却装不了一辈子。即便能装一辈子,那被骗之人应当也是幸福的。
但那般天生会装模作样的终归是少数:“你这样便很好,这夫妻间的感情,虽说需要用点巧手段,但最重要的还是互相关心。只要你心里有他,他也能感觉到。”
想起在穆家那些天经历的事,宜悠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其实自打到云岭村,她便没对穆家人抱有过恶意。所以她惊心为孩子们准备年糕,族里该尊敬的人也尊敬,甚至到最后劝服穆然给了小胖入官学的机会。她如此作为,自然被穆家人记在心里。所以最后说是他们妥协,不如说是双方都看到彼此的善意,那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恢复过来。
而她对穆然的爹娘也是如此,她是真心的感激两老,所以穆然看在心里,才会对她越发温柔。
“真心?”
“恩,真心和真诚。这天下虽然状元及第者少,可聪明人却是不少,真心还是假意,别人总能看出来。”
宜悠明了的点点头,这便是前后两世她一直缺少的东西。
“那娘对沈福祥也是真心?”
“这样喜庆的日子,说他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娘既然懂得这般多,为何不能把他拉过来,让他也对你真诚起来。”
“哎……”李氏长叹一声,目光看向炕边上的铜镜。宜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铜镜前一个粗糙的粉盒,与穆然所赠芳华斋油膏摆在一处。这粉盒,正是当年沈福祥送与李氏的第一份礼物。
“他就是那少数的傻子,自己把自己钉到了坑里。二丫,你爹他对娘确实真心。”
“可他对奶奶,对沈家更真心。娘我觉得,人活于世只有真诚是不够的,得学会取舍。泱泱天下芸芸众生,若是对每人都难以割舍,那岂不得被拖累死?”
李氏默默的点头,并未发一言。
“所以娘,既然你已经决定放弃他,为何不能接受常爷?”
李氏愣在那:“你说什么?”
“娘一直避之不谈,却是瞒不过我。若你不确定常爷之心,也不会这般逃避。娘,每个人都会疲累,便是木炭这般耐烧且发光发热的,也会有化成灰变凉的时候。”
李氏心中却是起了波涛骇浪,闺女全猜对了。今年过年常爷亲自来送面,她递上一杯热茶,当时他接过去,眼中愉悦直接感染了她。而西屋塌陷的那一日正是年三十,西屋不仅塌下去,房梁还砸坏了邻居另一间。闺女在穆家回不来,长生那般小说什么别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第一个想起的是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