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杨氏不止一次说过,宋钦文是文曲星下凡,将来要做大官的。民不与官斗,胡家一介商户,巴结着他们宋家不是应该?”
“什么文曲星,那金光灿灿的名声,可都是胡老爷金子堆出来的。”
刚才那番话若是从胡九龄嘴里说出来,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偏偏话是从宋氏嘴里说出来的。这年头出嫁的姑娘硬不硬气,很大程度上看娘家,所以一般做了媳妇的姑娘大都会注意与娘家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人会轻易往娘家身上泼脏水。这番话从宋氏嘴里说出来,一时间无人怀疑。
除去杨氏,这些年儿子是她的支柱,也是她面对胡家“施舍”时能维持住自尊最大的理由。虽然钦文生员名额被夺,但她始终坚信,只要有才学,终有一日他会出人头地,会带她扬眉吐气。
否认宋钦文的才学,就是否认了她十几年的坚持和骄傲。
“这不可能,钦文得魁首的文章曾被张榜公示。”
“闭嘴。”宋冠生扭头,呵斥住她。
宋氏走到杨氏跟前,就是这人,当日害她女儿受千夫所指。她未尽为人母的本分固然有错,可这个拿了胡家无数好处,回头却陷害她女儿的白眼狼更可恨。
“头三名文章都曾在州府门前被张榜,莫非你以为只有钦文一人?多数人看过后,都说文章不相上下。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杨氏,你凭什么以为那些家学渊源的优秀官宦子弟不如宋钦文这么个寒门学子?本来老爷费了这么大劲,我想告诉你们,可他却拦着我,说两家是亲戚没必要算这么清楚。没想到老爷的心胸宽大,竟然养出了你们这么一群白眼狼,拿着胡家好处吃香的喝辣的,却觉得胡家高高在上施舍你们,践踏你们的自尊。你问问在场这些人,他们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被银子砸。”
“姐,我错了。”
宋氏甩开宋冠生抱着她腿的手,厌恶道:“别喊我,我娘家没你们这群白眼狼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重点:
1、阿瑶解开心结,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心眼多的人,学八百年也不可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我觉得吧,这世界上的人就是有差别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处理好人际交往,但所有人努力都可以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能做到后面这点也可以生活得很不错(安利下心灵鸡汤);
2、胡九龄在试着相信宋氏,胡家和谐五好家庭路上又迈出一大步;
3、景哥哥见缝插针打个酱油,这章他在外出办事,办一件很大的事,府门前围观他不在,不是bug!
4、大事详见下一章,
晨间雾气刚刚散去,刺骨的寒意透过丝丝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一阵风自江面吹来,换上厚实棉衣的百姓忙拉紧衣裳,可只着单薄中衣的宋冠生却似浑然未觉。
背负荆条,双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往前爬,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宋氏后面。
“阿姐,我知道自己白眼狼,但你身子不好不宜动怒,你听我说,说完我立刻就走。”
回过味来的宋氏如今是丁点也不想看到娘家人,如果她轻易原谅了他们,那阿瑶受过的委屈算什么?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前面十三年她已经亏欠她那么多,如今她补偿都来不及,怎会任由宋家人在这狡辩。
明明她已经极力躲闪,可宋冠生依旧能追上来。看着手足并用,丧家犬般追在她身后的亲弟弟,宋氏无奈地停下。
“杨氏和阿蓉母女俩前几日在府门前闹,让阿瑶吃了多少难堪。那些流言蜚语,莫说她一个十三岁的姑娘,三十的妇人都不一定扛得住。”
可阿瑶最后不是没事。昨日桑林幽会便是宋钦蓉传得话,她是知道阿慈帮兄长科举之事的。本来她就同情阿慈遭遇,如今迫于阿爹威严,跪在胡府门前被人指指点点,感同身受之下她对阿瑶更是愤恨。
“干嘛不依不饶。”
看阿爹如条狗般卑微地追在姑母身后,她心里难受极了。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轻声咕哝出来。
她的声音别人听不见,离得近的宋氏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依不饶?”气愤之下她站到宋钦蓉面前,“宋钦蓉,你跟宋钦文还真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杨氏教导出来的一双好儿女。前日拜师仪式上宋钦文怎么说来着?反正真相大白,我家阿瑶也没受什么伤害,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混账!”
亦步亦趋地跟在长姐身后,恰好来到宋钦蓉跟前。同样听到她的不忿之言,宋冠生挺直身子,两巴掌直接扇过去。
宋冠生可不是沈金山那等养尊处优的老爷,负责看管胡家千亩桑林,往常他没少下地干活,胳膊上力气早就练了出来。如今十成力气用出来,两巴掌扇下去,直接把宋钦蓉扇得跌倒在地,足足往外滑出去两尺。堪堪停住后,一口血直接吐出来,双颊更是红得如埋在胭脂盆里染过。
胡府门前响起一片抽气声,惊讶过后,此刻却没人同情宋钦蓉。
“胡家对他们宋家多好啊,宋家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那些银子还不都是从胡家手里得来。”
“可人家家里出个文曲星,兄妹俩心气高,觉得胡家给那些山珍海味、珠宝首饰,是在拿银子羞辱他们。”
“要是给银子、给管事权,遇到事暗中全力襄助,这样都算是羞辱的话……胡夫人刚那句话说得没错,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被羞辱。我想在座的各位老少,应该都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