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施,你所为何来,可是君上又有别的命令托你带给我?”士妫态度和蔼的询问,对于这个君上跟前的嬖宠,他不敢得罪。
“并无。”优施一手往士妫扣剑柄的胳膊上一搭,笑若春风,“给施几分薄面可好,那处就别乱闯了,相信这位夫人早有打算,不过片刻里面定然给你空出来。”
士妫睨了吕姣及其身后的武士们一眼,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覆上优施的手背,“便给你三分薄面。”
吕姣紧贴椅背,浑身一松,双腿便觉酥软,此番真要感激优施的及时赶到,便望着优施道:“多谢。”
优施一弯嘴角,指着小童手里的黑匣子欢喜的催促,“夫人若真的感激施,便打开看看我特别为你准备的礼物。”
吕姣一顿,心里防了优施一层,自己不去接那匣子,而是让小童打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晾他不敢行凶。
“打开。”
“喏。”
匣子盖上花纹繁复,机扣设置精巧,观之可喜,小童还是孩子心性,摸了几把这才打开,不想小童往里一看,“啊”叫一声,下意识的摔了匣子。
伴随着“噗通”一声,匣子被摔在地上,匣中所囊之血肉模糊的物体溅了出来,吕姣一瞧,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那确实一个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小胳膊、小腿已发育完备了的婴尸!
“夫人!”家宰有守护主上的家眷之责,忙上前维护。
那优施拍掌一笑,嘴里模拟着“哗啦啦”泼水声,吕姣往那罂粟花一般美貌的男人那里一瞧,突然明白了过来,优施,他是记仇那日婚宴上,她泼他的那杯酒水呢。
“夫人,这礼物可好?”笑的美貌可亲,行事却是诅咒他人。
这优施,真像一条美艳毒蛇,让人防不胜防。
反击
“夫人上次赐予施的那爵酒,施时刻不敢忘怀,这不,今日特特选了礼物送予夫人。”优施步履闲雅上前一步,盯着吕姣笑盈盈一字一句道:“不曾告知过夫人,施有个痴处,那便是,谁欺我一分一毫,施必百倍千倍的偿还。”
不见他咬牙切齿,但只见他目色琉璃,神态浮艳,好一个不声不响,睚眦必报的狠毒人儿。
“这礼我生受了,优施,我们来日方长。”吕姣沉住气,还他不咸不淡一句。
“谁人来我门前放肆!”公子重乘车而来,远远的便厉声一喝。
听着这浑厚的一声,吕姣放下心来,站起身迎上去。
“姣,安好否?”公子重从车上一跃跳下,握住吕姣的手。
“勉强算好。”吕姣把头靠向他,闭着眼再也不敢看滚落在石阶上的血腥婴尸。
公子重一眼望去,虎目登时泛起森森冷光,大掌一抚吕姣后背,低声询问一句,吕姣简略把情况一说,他便冷睨向优施,彼时的优施可不怕这只被公虎赶出虎窝的虎崽子,冲着他泠泠一笑,好不得意。
公子重又看向士妫,那士妫是个捧高踩低之辈,对失了势的公子重也是不怕,他不仅不怕还甚是不恭,拿眼角瞥公子重。
公子重一声冷笑,也不搭理这些咄咄逼人之辈,直接询问吕姣府里可收拾妥当了,吕姣便道都妥当了,遂即命小童去找乌,让她安排车队次第出门。
有吕姣在门前和这些人周旋了一会儿,府里头又有乌和静女统筹安排,此番需要带走的东西都装了车,随着公子重一声令下,一辆辆的车有条不紊的从大门而出,一切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井井有条,把个打算趁乱摸鱼的士妫气的脸色泛青,但他却还没那个胆子敢挑破这些打包好的财货。
吕姣做乘的马车位于队伍中间,车厢大小和其他的马车并无二致,不仅如此,就连车幔窗帘等都是和其他马车一模一样的,有了上次逃跑时的教训,她现在是谨慎了又谨慎,宁愿泯然众人也不愿鹤立鸡群。
“夫主,我们要去哪里?”由公子重抱上了马车,吕姣回过头来问。
“蒲城。”公子重垂眸一顿,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失望,遂即隐没,抬起头来时就笑着安慰吕姣,“我可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吃苦受罪,放心吧。”
吕姣笑睨他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你对我好,宠着我爱着我,我可不怕吃苦。”
公子重禁不住裂开嘴笑,这一次是真正的开怀一笑。
夫妻两个那交握在一起的手哦,相互攥的紧紧的,羡煞旁人。坐在吕姣车后头那辆车里的妍看了一眼,气的立即放下了帘子。
这一次随君出征士妫得到的赏赐除却一些战奴之外,就是公子重的这座府邸,望着一辆一辆载满了财物食器的马车如长龙一般占据了整条街道,士妫知道这府内已是差不多被搬空了,他得到的不过是个空壳子,正憋气的厉害,又瞧见人家夫妻一副共患难亦是甜蜜的模样,当即冷声下令出发。他的封地紧邻蒲城,这一趟他是领受了君命负责把公子重一家老小平安送到目的地的。
公子重登上戎车,扶着车前名为轼的横杆行在车队中间,缓缓前行,那站在路旁的优施生怕别人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笑挥手道:“公子重,这便走了吗,施不送了哦。”
说时迟那时快,公子重提起挂在戎车侧旁的一把大弓,搭箭上弦,对准优施,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听“嘣”一声紧促的弦响,那箭划破空气,冷冷直射而去,正笑的得意的优施顿时睁大了双眼,急急后退数步,眼睛紧盯箭头,猛一仰头,想以一个后空翻躲过,可他一介优人出身的玩物,身段柔软有余灵敏不足,头顶所戴玉冠正被射中,登时一头青丝披散而下,优施脸色大变,眸光阴鸷露出本色,狼狈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