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白圭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真挚的少年,心中的怒火渐渐消了。
“是我多想了。”
楚天苟就笑道:“你们文人总是想太多。”
兰白圭失笑,劝道:“好好和馥姐儿过日子,别想那些够不着的。”
楚天苟又笑了,“大哥,我缺人,缺幕僚。”
兰白圭愕然,“你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吗?”
“听懂了。”楚天苟道:“刚才馥姐儿跟你说的你们兰府牵制着东厂锦衣卫,东厂锦衣卫也是悬在你们头顶上的刀,你和老爷子心里是不是都有数?”
兰白圭点头。
“那就没想过怎么把兰家从那把刀下头挪出来吗?”
“一直在想,一直在顺势而为等时机。可我们府上有不少皇帝的探子,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楚天苟忙指着自己道:“你们兰家可以考虑考虑我啊。你看,我皇祖父那个德性,厉王那个德性,还在宫里没到年纪去封地的那些小皇子没一个出众的对吧,嗯,当然我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我长得高啊,比他们都高,瘸子里头拔将军,你们得给自己找找后路不是。”
兰白圭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拍拍楚天苟的胳膊,“想拉拢我们兰家的藩王皇子不少,明里暗里的都有,利诱威逼更不会少,可像王爷你这样的还是头一个。你给我们的理由很好很有趣,我回去后会跟祖父说的,我就告诉祖父,安王个头最高我们可以考虑。”
楚天苟连连点头,满意的点头。
“好好对我妹妹。”兰白圭叹息,“我这个妹妹看着温柔,可骨子里烈。”
“可不是,这次撞头我就看出来了。”楚天苟又接着道:“大哥,大舅哥我真的缺人,我们打算卖香胰子挣钱了,有得用的管事没有,匀几个给我们呗。”
“怎么想着做这个生意。”兰白圭把自己的人脉过了一遍,歉然道:“我广州那边没有人脉,也不能帮你们搭上货源。等我回去问问祖父,祖父门生故旧多,应该有在广州附近做官的。”
楚天苟心想这个大舅哥可真讨人喜欢,忙道:“馥姐儿说她会做。”
兰白圭讶然。
楚天苟见状哈哈大笑,“大哥可以亲自去问,或者等做好了我会送大哥几箱子用的,馥姐儿说一块香胰子要五两银子呢,这买卖一准赚钱。”
兰白圭觉得这小夫妻俩可真不靠谱,摇头笑道:“行了,我会想着给你们找个赚钱的门路的,你们自己就别瞎折腾了。香胰子要真是那么好做的,还能轮得到你们,人家是有配方的。据我所知,把洋人的香胰子碾碎、蒸煮、浸泡等法子用尽了想研究都用了哪些材料的大商号可不少,可人家投进去那么多人力、财力都没办成,凭你们俩毛都没长齐的能研究透?逗我玩呢。我走了,孝期也不能常来,要回去闭门读书了,你们缺什么都打发人回家来要。”
被当成一家人楚天苟很高兴,只道会送香胰子去就把兰白圭送了出去,他自回去告诉兰香馥兰白圭的反应不提,两口子商议等香胰子做出来必让大哥刮目相看。
☆、发家
高阳晒着安王府后配殿屋顶上陈旧的灰瓦,照见灰瓦上皲裂的纹路。
连接了抱厦的殿内,以蓝哥为首的仆婢们正忙的热火朝天。
蓝哥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短褐,腰间扎着一条浅红的腰带,卷着袖子露着雪白的小手臂正在一个大锅里搅拌,而穿了一身莲青色短褐的青雀则正往里慢慢倒山茶油,当油脂进入碱水就有热气升腾出来,原本澄清的碱水慢慢变得黏稠,茶香袅袅。
“花瓣烂了一点的也不要,捡出来,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怕糟践东西,也糟践不了,回头就把那些有瑕疵的花瓣都分给你们洗澡用。”红鸾点着一个小丫头训斥。
“是,红鸾姐姐,我再也不会了。”小丫头缩着脖子道。
正拿着金勺子往梅花形模具里倒皂液的兰香馥就笑道:“我才知道,你们四个里头红鸾才是脾气最急的。你好生和她说就是,看把她吓的。”
紫鸯抱着一小木桶新过滤出来的碱水走过来笑道:“王妃现在可是知道了,她往常就是装的好脾气,其实她脾气最坏了。”
红鸾气的跳脚,“死丫头,你甭欺负我笨嘴拙舌,我哪里脾气坏,我就是一着急就控制不住音量,可你也得瞧瞧我这边的工作量,这么多花瓣都要赶着捡出来呢。王妃又不许有一瓣带瑕疵的,我只好紧紧盯着她们。”
青雀放下空了的山茶油桶,笑着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还有工夫和她拌嘴可见也没急到哪里去,我来帮你捡。”
红鸾瞪了笑嘻嘻的紫鸯一眼这才罢了,“那你看着她们,我抱着这桶洗好的花瓣放到外面大笸箩里晾着去,等晾干了还要上锅蒸油呢。”
看着红鸾出去了兰香馥笑着道:“还是缺人的缘故,可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了,你们也看见了,做香胰子的关键是碱水,那碱水就是用草木灰澄清出来的,让人一瞧见咱们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蓝哥把皂液端上案子,缓缓的倒入一个大大的长形的模具里,笑道:“我倒觉得还能受得了,咱们现在不是正在研究做各种香胰子吗,等咱们研究透了,就只把持着最关键的一环,把像是清洗花瓣、捡花瓣这道工序就分给旁人作去。”
青雀点头,“我看行。”
进门来的红鸾也点头。
紫鸯把碱水放在一边,拿了一把银勺子也开始往模具里倒皂液。
“魏嬷嬷正在教导新买来的丫头,过几天规矩也就学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把洗花瓣,倒模具这两个工序就交给她们做。”兰香馥放下金勺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子,“我这里也酸疼酸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