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陛之上,龙椅内的皇帝,凤椅内的太后,也是俱未料到慧禅和尚会将话题引到谢玉荛身上,脸上表情皆是一愣。
皇帝看了一眼坐在穆云峥身旁的谢南书,然后又转回头看向慧禅,笑着问道:“慧禅法师真是谦逊有礼,有容人乃量啊,但这谢侧妃的笔力如何,慧禅法师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朕甚为好奇。”
慧禅唱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前段时日,谢侧妃曾随德妃娘娘到普华寺为百姓祈福。谢侧妃礼佛之心极诚,曾与贫僧探讨佛法,并将手书佛经供奉于佛祖面前,那笔法当真是铁画银钩,笔走龙蛇,字若玉刻,堪称女子之中的书法大家。”
穆云峥面无表情,但是眼里却已渗出杀意。
这慧禅是借此机会,将那夜欺凌谢南书的事,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
可为了谢玉荛的名声,无论是谢南书还是他穆云峥,都不可能站出来反驳这个和尚。
而今天他们明明在场,却不反驳,那日后再想将这事推倒重说,那就难了。
这时,太后宫中的一位姑姑,躬身走到太后面前,冲太后跪地行礼:“启禀太后,戏曲班子已经准备好了,该请谢侧妃上妆登台了。”
太后连忙说:“好好,快让谢侧妃去吧,本宫正等得心急呢。”
皇帝一听,饶有兴趣地看向太后:“母后,这是要安排谢侧妃上台唱戏?没想到这位谢府嫡女竟然还会这样的本领,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了。”
太后笑着点头:“听安阳说,她在贞元府的百花宴上,技惊四座。本宫这戏瘾就犯了,这玉荛啊,就想登台给暖下场子,给本宫献唱一曲。”
皇帝看向谢南书:“谢侧妃,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去准备吧。你不必紧张,唱了朕就有赏。”
谢南书连忙起身,走到桌案前,跪地行礼:“玉荛谢过陛下。那玉荛这就下去准备了。”
谢南书起身后,冲刚要起身的穆云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跟着。
穆云峥看到谢南书的眼神,立即心领神会。
谢南书是想孤身诱敌,想将那在酒中下药之人引出来。
穆云峥当然不可能让谢南书一人前去,但两人一同离席,确实太过惹眼。
他冲谢南书点点头,看着谢南书转身跟着那个姑姑走了,心里却在盘算着,稍后他便会跟过去。
谢南书跟着那个姑姑,来到璟灏宫旁边的偏殿前。
姑姑推门而进,谢南书就看到梨花苑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在这里,或整理戏服刀具,或在练习身段,或在休息。
姑姑将他一直领到里间,然后就行礼退下了。
这间里屋,是专供化妆的地方。
谢南书化戏子妆倒还未手生,更何况在百花宴上他已化过一次了。
于是他快上了妆,点红了朱唇,重梳头,戴冠穿靠,重装扮上了刀马旦的扮相。
当他提着红缨枪向戏台走去时,就觉得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痒。
他不敢伸手去挠,害怕破坏了戏妆。
太久不上戏子妆了,自己这张脸竟然变得不适应,娇气起来了。
谢南书如此想着。
梆鼓呛呛,声声催人耳。
宴席中的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
谢南书踩着鼓点急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