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后,你难道不觉得,亵渎我是种罪过吗?”
面对他欺身而上、摸索私处的冒犯行为,她有皱眉,有往后缩退,但说出的话还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而他咬上她脖颈,舔舐着她的血肉,只想从她身上试探出她对他宽容的底限——她究竟能容忍自己到什么地步。
“……其实,虽然一再说会对你开诚布公,但我的确,有对你撒过谎。”
待眉心褶皱被自己抚平,她平心静气,又带着一丝自嘲笑意地说:“其实就算顶了玩家的躯壳,开着最高级的痛感,我对一切伤痛与接触也没有太多实感的。我并不能切实地感受这个世界对我造成的影响。所以无论你弄疼我也好,抚摸我也好,我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你所想要报复,想要伤害的,只会是一个叫陈倾辰的布娃娃。”
说完这一切,她一手揽上他脖颈,另一只手主动握住他在她身上探索的手,与他十指相牵。她睁着平静的双眼与他对视,让眸中世界完全倒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直接告诉我,如果可以给你,我必然会满足你的心愿。”
他无法直视她的双眼,从这一点上便直接输给了他。但他实在不甘心,一声低吼像兽啸一样,压抑而凶恶地滚出他的喉咙:“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
她歪头,揽上他脖颈的手用力,把他的头稍稍拉低后与他抵额相对:“我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吗。我想要你和我谈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点到为止的恋爱,为彼此填补内心的空洞,找回对方丢失的自我。这就是我降临在你面前的目的,也是唯一的理由。”
……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承受不起她的撩拨,也不想被她再次蛊惑。在遇到她之前,他甚至从未渴望过被人拯救。他已经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他唯一能做的,想做的,就是伸出双手狠狠扼住眼前人的脖颈——将指头狠狠地掐进她的血肉里,不断地用力——再用力————
——但最后,他还是停下了。就像在那个时候,他中途停了下来,没有将他最恨的那个“叛徒”一鼓作气扼死在病榻上一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不到。虽然怎么都不肯承认,他对她们确实存在着一份感情。一份他自己都不敢探明,只能掩藏的感情。所以和那时一样,他又有了逃走的想法。
而在这次逃走之前,她气喘吁吁地抓住了他,双手双脚都用上了地绊住了他,缠住了他。她按着他的头叫他与她对视——
“不要害怕我——!不许害怕我————!!”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二可以拯救你的人!另一个,是你自己!!你不要把我们都远远推开!————承认自己需要拯救,有这么难吗?!”
身高不够,挂身来凑,她几乎是像树袋熊抱树一样缠在他身上了。他几乎迈不动脚步,只得被她拖累着往后坐到了阶梯之上。而她还嫌她对他的震撼不够,竟双膝抵着梯道而跪,骑在了他身上,并用双手捧着他脸与他对视——
“叫我救救你,叫我和你抱团取下暖,有这么难吗!有这么不可思议吗?!我能图你什么!!我又能伤害你什么!!!赖金!”她近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像他方才那样地低吼——“我说过只给你伤害我的份儿,绝不会害你受损任何!就算有朝一日必须分离,我也会帮你失忆,叫你忘记关于我的一切!你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什么损失都不会有!你还在纠结什么??你特么要猜忌我到什么时候??非得也钻我心里看看,你才安心是吗????”
被她吼得,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再次把双手掐上眼前人的脖颈————但他始终,没有继续用力。
是啊,他在怕什么?他一个男的,一介凡人,一身肉躯,究竟害怕神从他这里夺走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在抵触什么,也许正像她说的——他,实在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喜欢上她。他害怕自己产生某些自己控制不住的感情。
说实话,能当这位神的玩物,其实应该算是他的幸运才对?——如果真如她所说,她不会从他这里取走任何,也不会害他半分,相反还会救他出水火,助他找回失去的一切,这种善良宽容的神,应该会有一堆人争着抢着哭着喊着当她的玩物才对。…………可是…………
……他的心里还有无数个“可是”、“不对”,“不该如此”。
他不爱自己,亦畏惧他人对自己表达爱意。他无法很好地去处理那些对他毫无所求、只是为他着想的友善与好意。他连正常人的示好尚不知怎么体贴地去回应,又怎么能坦然接受神明的恩宠?况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能够得到神明眷顾的幸运儿,就像他再怎么倾慕眷赖那温暖灿烂的阳光,却从来都是自觉地站于阴影之下。偶尔向着光明伸出手掌,也只是叫那光尘投映在自己的掌心……
“……若是没有读心的能力,我无法靠近你,理解你。我会和你生命中的其他过客一样,在不足够了解你的情况下就离开了你……”
她轻捧着他的脸颊,与他鼻尖相抵,呼吸交错,距离是那般近,以至于她的眸中全部是他,在他的眸中她亦是世界的全部……
“……你不爱自己,亦觉得世上无人爱你……所有人都被你亲手推开了。所以,能拯救你的,就只有神,还有你自己。”
“……所以………骗我也好,骗自己也好……”
她捧在他双颊上的手,在她喃喃如若自语的声音中也逐渐失去力度……
“接受我陪在你身边吧…………救救你自己……也救救我………”
“……救救我……”
她这样说着,逐渐低下头去,额前的丝为她掩住了她的神色,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在她收回手之后,他们之间只剩下他放在她脖颈上的手和她坐在他身上的部位还保持着联系。这下,他们的立场倒换,她又变成了那个仿佛是被他胁迫被他纠缠才不得不留在他身边的弱女子。
而在他将双手轻贴在她温热的脖颈,混沌而又热的大脑又还没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她身后,也就是楼梯下传来一个扑通倒地的声音——
“我我、我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