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渣男才会以自己某方面的经验多而感到骄傲。但想到自己在那神面前终于占了回上风,他就算头顶“渣男”之名也还是要承认自己心情因此而变得更加愉悦了。以至于在走去开饭的路上,他甚至开心地哼起了小曲。曲调好像是她给自己听过的异界旋律,他有点被这曲子洗脑所以记忆深刻,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觉得一身轻松,非常开心。所以见到赖银和蔺四他能报以微笑,见到尴尬的琼娘他也能迎着对方的视线挂着笑容,见到无语扶额的神,他甚至还笑出声。
人到齐而开饭,他主动把她拉到身边位置坐下,无需多言,就在自己的家人和手下面前为她确立了“大嫂”的地位。在赖银的瞪视下,他为她夹菜;在琼娘和蔺四的相顾一笑下,他为她剥蛋壳。就像一切热恋中的情侣眼中只有自己的恋人,他的眼神没有离开她一刻,坐姿朝向总是以她所在的方位而倾斜。巨细无遗地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不觉得腻烦也就算了,竟还是百般喜欢。以至于对方实在忍不住了,当着他弟妹加小弟的面伸出手去捂他的眼睛,一副“再看我就抠你眼珠子”的架势。被他捉住了手又握着不放后,还是面皮薄的人害了羞,把嘴唇咬了又咬,脸颊红了又红,最后低下头去假装吹粥……实质上,因他俩的迟到,粥已经温度适宜,可以入口了,而她还在假装嫌烫而埋着头,用勺子在粥里不停地搅,纵使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手心,也还在勉力掩饰女儿家的娇羞。
在他的面前,她已不再是神,不再是神胤天师了。她是,这世上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她是,陈倾辰——不善社交而不常在人前说话,总是眨巴着眼睛微笑倾听的陈倾辰;吃饭挑食,喜甜贪凉,还喜欢塞一堆吃的到腮帮子里像只仓鼠一样慢慢嚼的陈倾辰;表情藏不住心情,真实的自我是很容易就会紧张害羞的类型的陈倾辰……会在他面前抬起头,时而露出一种天真的、迷惘的神情,好像一个第一次见到太阳的小孩子的,陈倾辰。
坐船航行的时光是乏味无聊的。可供人们活动的面积有限,人们得以娱乐的方式也变得有限。而他早在这么多年的海上航行中习惯了船上的乏味无聊,也多少习惯了她近来动不动就闭关挂机把自己封闭到房间里的行为。但现在,他的娱乐方式也变了——她挂机,那他也“挂机”,哪都不去,就跑到她在的房间里去看他的书,擦他的刀。她闭关,那他也“闭关”,谁也不见,何况在这船上也没什么事,以他以前的脾气与名声也没多少人会想找他唠嗑,那他们就一起共享宁静的时光,彼此做彼此的事,等到都忙完了就一起到甲板上吹吹风,听听歌。而且,凭他近距离的观察现,这个女人说自己“忙”,但看她在桌子上“动手指”的频率,其实呆的时间远比“干活”的时间长,更何况有时她还会在桌子上用手指划拉什么东西,然后眉开眼笑好似凭空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明显是在摸鱼。而现自己被他现后,她总是会偷笑起来,然后跟他讲她究竟“凭空”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或者是她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提起想去的地方提起,想做的事,她总说想要去看看更辽阔的世界,用自己的双眼亲眼见识百景神传。但其实,她足不出户,便已经能知晓天下之事。这就是神的能力。一开始,他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还是距她非常遥远,然后瞎想一些有的没的,进行一些贬低自己的心理活动。但很快,他就不在乎这些了——他既然已经在她面前“认输”,那又何必在乎后续的输赢?或者说,他们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比赛,他们不需要比对方强,也不必自卑于自己的弱。无论他是赖金,还是慕少辞,他都是他。同样,她的好与她的不好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陈倾辰。她曾说,想要他找到“真实的她”,接受她的“阴暗面”。他如今就是在满足她的心愿,试图找出所有模样的她,好的坏的,统统看在眼里,放在心底…………即使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如今的他眼里,她哪里都好,她完美无瑕。
他想要知道她更多更多的事,想要更加亲密无间地接近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她待在一起,以至于她有些无奈地当着他的面和琼娘说起他的“坏话”——“琼娘,快管管你哥哥。你看看他那眼神,好像是想把我囫囵个地给吃了。。。”说完还有点嗔怪地瞪他,“哪天琼娘若是见我突然没了,一定要去你哥胃里找找,他吃人肯定不带吐骨头的。”
他回以微笑,就差点头承认,他的确是想把她给“吃”了。不过,是温柔地将她“拆分入腹”——从脖颈的细嫩皮肤啃起,以唇舌相贴唇舌,然后纵火点燃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将她的所有都吞吃入喉,融入自己的身体,压倒性地侵略她的一切,连她的目光、她的呼吸也不放过……
“。。闭脑!快闭脑!”
会读心的神这一刻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瞬间脸红到耳朵根,立刻像受惊的鹿一样跳到了琼娘身后,直把他妹妹当挡箭牌一样躲着他灼灼的视线,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琼娘,我晚上‘睡’着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在我身边待着!千万别给你哥哥知罪犯罪的机会!!”
呵。看着她这反应,他真的差点再次笑出声。用言语或者心语调戏这个脸皮子薄的神真的是他近日最大的乐趣。说着要跟人谈恋爱,结果他人真的爱上了要更近一步了,这个神却羞了怯了就差遁了!她这样的天真蠢然,他感觉更爱了。
“焯,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说变就变,爱不爱的现在随便就往嘴上挂,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什么叫害羞了嘛。。!”
这下连琼娘都当不了她的挡羞牌,她直接窜到门外用墙来挡他的视线,边挡边在外面喊:“矜持一点!注意尺度!尺度!”
而他这下真的笑出声了。挺大声的那种。毕竟她和一个海寇头子讲廉耻,讲尺度,实在过于好笑。他何时讲究过廉耻道德礼仪伦常这些世俗准则?他一直为之所困、为之所束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心。而如今,他心中世界阳光明媚,一片大亮,他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已经知道他喜欢她,他根本没什么好害羞的。所以,他在她面前笑也自如,恋也自如。
现在,是他掌握主动权了。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攻势猛烈,试图将自己深深烙印在她的生命,叫她也无时无刻不想着他。而他自己,亦日里夜里,都惦念着那个人的身影——试图和她未来长久,试图与她长相厮守,试图和她融为一体,试图将她吞吃入喉……所有的试图皆为迷幻,凝结于唇间的一点炽热,又从这点炽热迸开来,重建世界的整个轮廓。梦醒之时,他的手心火热滚烫,就像是那个人的温度还留在手心。他们痴缠拥抱,是彼此的骨与血,是彼此的爱与梦。他们,从来便是一体,何来相融之说,又怎有分离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