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点点头,笑到:“还是小姐想的周到,是我小家子气了。”
如筝笑着看看她:“奶娘是俭省,帮我持家呢。”
浣纱在一旁仔细把料子包了分开放好,眉头却皱了起来,如筝笑着瞟她一眼:“丫头,想什么呢?”
浣纱见自家小姐这样亲昵地叫自己,心里一热,福了福:“小姐,奴婢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多嘴。”
如筝笑着把自己挑的料子在身上比着:“无妨,说吧。”
浣纱点点头:“小姐你对四小姐那样好,处处维护,还有什么好东西都记挂着她,虽说是姐妹情深不图回报,但徐姨娘这么久都没有一点表示,也太……”
如筝笑着拍拍她手:“你能想到这一层,可见是对家里的情形是真上心了。”她拿起给如书和徐氏准备的衣料:“你说的不错,我对书儿好,有大半是因为喜爱她,姐妹情深的缘故,不过也有借着她向徐姨娘示好的意思,但这也是顺便的事儿,如今她不动,我若是冷落了书儿,岂不是伤了书儿的心,冷了与荷香小筑的情意?”
她微笑着把料子递给恍然大悟的浣纱,笑到:“反正也是自家妹子,最起码书儿现在心是向着我的,你亲自去把这几匹料子给荷香小筑送去,你家四小姐最爱新衣服,必然会好好儿赏你。”
浣纱笑着去安排下了,如筝看看天色不早,便吩咐人摆饭,一回头,却见崔妈妈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不由笑到:“奶娘,你这样看我作甚?”
崔妈妈愣了一下,笑到:“看着小姐如今的样子,奴婢总能想起夫人,当年她也是这样,事事周全仔细,又大方,连老太君都要赞她有大家风范,小姐现在,可有九成像夫人了。”
如筝听她提到自家母亲,也柔柔笑了,笑里却带了一丝酸楚:“哦,那不像的一成是什么?”
崔妈妈叹了一声:“要说,还是小姐更胜一筹呢,夫人少的,便是一点隐忍,太刚直的性子,反倒让人家钻了空子去……”
如筝摇摇头,凄然到:“母亲未必不懂,大概是不屑吧……崔氏嫡女,向来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午膳过后,如筝略歇了一会儿,便叫浣纱待月找了给如柏挑的几匹料子出来,细细地看,待配好了花色款式,如筝叫待月送去给针线上的婆子们赶制,待月接过料子,看了如筝一眼,想说什么又吞下,如筝看出了,就叫住她问,她才嗫嚅着开了口:
“小姐,奴婢斗胆说一句,您不要生气,给柏少爷庆生做衣服的事,还是不要交给针线婆子们了,现今……”她看了如筝一眼,见她并无愠色,才说道:“现今家里的下人们都惯会看眉眼高低,咱们送去的料子,她们必然不上心的,若做的慢了点还好,只怕做的不合身,反倒糟践了好料子。”
如筝思忖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理,便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暂且放下吧,稍后看看你们谁针线好多辛苦些,顶不济送到外面好的裁缝铺子去做……”
她话音未落,秋雁进来禀报,说是徐姨娘和四小姐到了。
如筝喜道:“快请!”
见秋雁应了去请人,如筝不由得回头和崔妈妈对了个眼神,起身走到外间。
不多时,徐氏姨娘带着如书施施然走进了堂屋,在如筝身前站定,深深福下:“贱妾徐氏拜见大小姐,大小姐万福。”
如筝赶忙起身掺起她:“姨娘客气了,您是长辈,何必对我行如此大礼!”说着忙回了半礼,又让徐氏和如书坐。
徐氏笑着谢过,带如筝和如书都落了座,才欠身做了半边凳子到:“大小姐不拿我们当下人,是大小姐宽和体恤,但于贱妾来说,却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听她满口吴侬软语,说话谦和有礼,如筝不由得暗自赞许,不落痕迹地打量了几眼自家这个得宠的姨娘:只见她肌肤胜雪,两条柳叶眉下是一双顾盼生姿的杏眼,鼻如悬胆,唇似点朱,端的生的绝色,加上苗条玲珑的身材,望之如二十许人,根本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
如筝收回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姨娘不愧是江南大家出身,言谈举止间自有风华,筝儿佩服。”
徐氏赶紧起身道“不敢”。
说话间,浣纱进来上了香茗,又默默退下,如筝才到:
“四妹妹倒是常来顽的,姨娘却是稀客,不知今日来访,可是有事?”
徐姨娘点头笑到:“一直没有来拜会过大小姐,是贱妾的不是,此次来,一是今早得了大小姐惠赐,特来道谢,二是……”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方很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放在桌子上:“替四小姐归还此物。”如筝看时,却是端阳那日送给如书的镯子。
徐氏接着说到:“此物太过贵重,况且是前头夫人的遗物,想来对大小姐也有特别的意义,大小姐心疼四小姐赠与四小姐,是大小姐慈心爱护弟妹,但贱妾觉得如此重要的东西,还是归还大小姐为好。”说着她看了一眼如书,笑到:“四小姐也赞同贱妾的看法。”
如书也点点头:“是的大姐姐,我原先不知道这是前头母亲留给姐姐的念想,不然我绝不会夺大姐姐心头爱物的!如今姨娘告诉我,我是一定要还的!”
看着她内疚的样子,如筝爱怜地笑着拿起镯子,拉过她的手,不顾她躲闪硬把镯子带在她手上,回头对着略带惊讶的徐氏笑到:“这镯子,我是真心送给书儿的,如果母亲在世,也一定会赞同我之所为,既然送了,我便不会收回,四妹和姨娘也不必再推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