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哲哲称病不出,大格格自然把矛头对准了同样来自科尔沁的海兰珠,认定她害的额娘被休离,每次来请安必然弄出一些幺蛾子。对此海兰珠感到非常无奈。大格格毕竟是爷的孩子,而且满人的女儿向来娇贵,着实罚不得。可大格格完完全全继承了乌拉那拉氏娇蛮的性子,对她这个新任的嫡母没有丝毫尊重,屡屡挑衅于她。
对此她只能忍,并且心平气和的跟大格格讲道理。前世她从未见过这位后来的固伦敖汉公主,嫁过来之后她本想着既然与乌拉那拉氏无冤无仇,那边照看大格格两年,然后为她择一处好人家,添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她嫁出去。可看大格格如今的态度,每每请安时她眼中的恨意,海兰珠只能转变了想法。无奈之下她选择眼不见心不烦,以天冷为由免了两位格格的请安。
今日要去皇宫给大汗大妃请安,大格格是必须要带去的。想起大格格那横冲直撞的性子,海兰珠一阵头疼,这孩子完全没有继承到爷的冷静睿智,不仅长得像乌拉那拉氏,性子更是其母与颜扎氏的综合。
“大格格到。”怕什么来什么,太监的通传声传到屋内,大家停下交谈用一种兴奋又八卦的眼神看着门边,厅内霎时安静下来。海兰珠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同时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熬过这段日子就好,等过完年豪格回来完婚后,大格格也该出嫁了。
“给福晋请安。”大格格穿着一身红色旗袍走了进来,桀骜的眼神扫过众人,敷衍的对坐在上首的海兰珠草草福了一礼,话音刚落不等她开口,便自顾自的站起来,寻一靠门边的位置远远坐下,像是避瘟神一般的看着海兰珠。
“咱们大格格真是随性爽朗,不拘小节。”海兰珠早已习惯了,她笑着看向大格格,发现她今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再仔细一看,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大格格毕竟是主子,不拘小节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什么时候这么粗心了。”她脸色一冷,开始冲着大格格身后的奴才们发难,吓的跟着大格格丫鬟奶娘跪了下来。
“奴婢不敢。”
“奶娘向来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哪有做错什么,福晋你干嘛对着她吆五喝六的。”大格格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对着海兰珠怒吼道,心里想着反正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混账东西,看你说的什么话,给我跪下。”皇太极从刚走进正院,就听到正房这边尖利的争吵声,大女儿对福晋说的话原原本本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本来愉悦的心情迅速蒙上了一层阴影。听到严厉熟悉的声音,大格格一哆嗦跪倒了地上,对于这个不常见面的阿玛,她还是很怕的。但想起这是她最讨厌的福晋无端找茬,说什么她也不能落了下乘,于是她便抬起头委屈的说道:“女儿好好的一大早来给福晋请安,她却无端处罚女儿的奶娘。”
“你刚才朝福晋叫什么,她是你额娘,乌拉那拉氏以前是怎么教你规矩的。”没管跪了一地的众人,他亲自上前扶起小福晋,拉她一起坐在上首。低头看向倔强不知事的大女儿,看到她眼中的不服气,皇太极心里一阵烦躁,对被休回家的乌拉那拉氏更是升起一股怨恨,好端端的女儿被她教养成这样。
“我额娘才不是她,额娘早就被你赶回老家了,现在没人教我规矩。”大格格被戳中了痛脚,顾不得恐惧,不管不顾的跳起来高声反驳。
大格格此话一出,众人抬头看向上首坐着的爷和福晋,皇太极气的站起来,扬手想要教训这个不知事的女儿。海兰珠看着盛怒的皇太极,连忙起身抓住他的胳膊。
“爷,今个儿可是年三十,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在一起团圆。大格格年纪小不懂事,以后慢慢教就是了,您可千万别跟她置气。”
皇太极刚起身就已经后悔了,今天毕竟是年三十,实在不宜出这样的事。现在福晋开口了,他也就借坡下驴,坐了回去。
站在下面的大格格却是犟脾气上来了,看着如往常一般不敢责罚自己的福晋,她心里一阵痛快,顶着海兰珠不依不饶的问道:“额娘干嘛没事拿我的丫鬟做筏子。”
海兰珠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是年三十,她本不打算与大格格多做计较,但如今众目睽睽怕是不行了,“大格格今日的打扮着实不妥,妾身怕带她进宫冲撞了大妃。”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睛唰一下全都往大格格身上瞅,看得大格格很是紧张,暗暗回想她的衣着打扮有什么问题,想着想着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低下头跪在那里不做声了。
众人刚才只顾着看大格格难为福晋,自然没人注意她的打扮,现在一瞧也是明白过来。这个时候的后金虽然不重视规矩,但那只是相对于礼仪繁琐的明朝而言,后金的贵族还是有他们独自的章法的,只是没那么严苛琐碎罢了。
大格格今日头戴六支明晃晃的凤钗,耳朵上挂着三对东珠耳环。乍看起来很是贵气,但仔细一想这的确是大妃才能有的配制,海兰珠这个大福晋都只能降等戴了两对东珠耳环。
大格格哪想过这么多,她只记得乌拉那拉氏告诉她戴多漂亮首饰才能显出身份尊贵。想起今年额娘不在她身边,为了让大家知道她依然是四贝勒府最尊贵的女儿,她便戴上了压箱底的首饰,却没想到还没出府门,就被海兰珠看出了问题。
看着沉默的跪在那儿的大格格,海兰珠有点心软,毕竟是十二岁的孩子,额娘刚离开身边可能有点不适应。但此时她突然感受到大格格身边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怨气,看着她紧紧握着的拳头,她飞快的收起了那点同情之心,暗骂自己又如前世那般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