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晅阴鸷地瞅着邵萱萱,半天才挤出话来:“那是自然的。”
邵萱萱不由自主就笑了一下。
那一笑流露的太过自然,又甜又糯,甚至多年以后,也像针一样扎在身居高位的贵族少年心头。
方砚要回来了!
邵萱萱吃饱喝足之后,舒舒服服的泡完澡,任由侍女帮着把头发擦干,把衣服穿好,把袜套、鞋子穿戴完毕……大厅的灯还亮着,院子里煮着草木灰和硝土的大锅也还架着。
草木灰里有钾离子,反应后能跟代替硝土里的纳离子生成硝酸钾,有了硝酸钾,火药的三大原料也就算齐活了。
她靠着窗倚着,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形容不出的臭味,头顶的星光却意外的明亮。那些零星的光互相映照着,落到雪地上,泛着淡淡的萤光。
邵萱萱摸了下空荡荡的皮袋子,扭头去看桌上的化妆镜。镜子里的人影朦胧可爱,终究不是自己的模样。
邵萱萱轻踢了桌脚一下,又一下。
她把铜镜翻了过去。
秦晅说得对,要活下去,活得好,就得忘了曾经,忘了过去。
她始终记得自己叫邵萱萱,他却连原本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如今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另一个……
邵萱萱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
他自称是鄢流于的先人,难道也姓鄢流?
鄢流祁?
邵萱萱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除了有点拗口,也没什么奇怪的,没必要那么瞒着的嘛。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她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心里的喜悦到底是压不住,又拿棋子当飞石投掷。
“噼噼啪啪”,扔了一堆黑白子到柱子上,每颗都没进去寸许。
要是把这些柱子替换成人的脑袋、胳膊,不知不觉,她自己也已经学会不少“杀人”的技巧了。
但她射的毕竟不是真的血肉之躯,不但没负担,还越看越觉得得意——如同第一次在实验课上学会拿纸船和肥皂做肥皂动力小船一样,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验证,想要再来一次,再试一遍。
棋秤上的黑子几乎被她扔完了,木质的柱子上密密麻麻全是黑子,再扔了些白子做间隔,拼成一个个花体的字母。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邵萱萱手一抖,白子啪啪啪纷纷落在棋秤上。
“吃饱了?”秦晅瞥了柱子一眼,“有闲心玩了?”
邵萱萱讪笑:“放松一下。”
秦晅哼了一声,踱到棋秤边,掂起一颗棋子,手指轻轻一弹,白子流星一般没入朱色的梁柱里,又“当”的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