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男孩那样委屈的样子,他禁不住问他,“你在哭什么?”
可是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和小孩儿抽泣的声音,没有人回答他。水门单手撑着下巴,他怎么忘了,自己不过是一抹意识,除了他的名字,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但,总觉得好熟悉的样子,这个孩子,他哭泣的样子让自己心疼。
小男孩儿哭了多久,水门就陪了多久。夕阳渐渐落下,缓缓地迈入山岗,星子在天空中闪耀,月亮拖着慢悠悠的步伐爬到了天际。
“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啊……”水门感叹,看着前方慢慢走远的孩子微笑。
翠绿色的树叶下漏下一缕缕银色的月光,照着小男孩儿的发色更是耀眼,他翘了翘嘴角,慢慢的跟上。
彼时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随了一抹温暖,而他永远不知道的是,比起微笑,有一个人更在意他的眼泪。
夜色朦胧,水门坐在屋顶上,右腿微微屈起,单手随意的撑着下巴,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有点儿迷茫,他还是不知道小孩的名字,只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唤他。只有“妖狐”“怪物”这种称呼,小小的孩子低垂着脑袋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嘴角轻撇,眼神黯然,只有他一人的房子,自言自语“我回来了”,空荡荡的家,玄关处却没有人回应他,没有笑脸,没有眼神,没有一丝言语。
看着他一个人换鞋,嘴角轻抿的慢慢走向饭桌上,男孩儿默默地端起饭碗,拿筷子的姿势并不正确,非常的别扭,但他却浑不在意,快速的吃着已经冷掉的饭菜,金发男子觉得心里莫名的难过,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陪着这个孩子一起在餐桌上吃饭。
这间房子是整个村子里的拐角,一点都不引人注目,在感受到那么多暗卫的气息后,水门明白了,这个孩子不一般,也许还是危险的,就像那些大人和孩子的指责一样,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让那么小的人过早的体会到了悲伤真的不是一种残忍吗?
他不能理解人们的思想,再怎么说,对方只是一个孩子,连拿筷子都没有人好好教导他,瘦的令人心疼的男孩儿,会是什么怪物吗?
夜风很凉,虽然只是一个幽魂,却能感受到风,阳光还有……心的反应,果然是太奇怪了。会笑,会难过,这样对一个连呼吸都没有的人真的好吗?
他轻轻的微笑,晃荡着双腿,抬手遮住眼睛微仰着头,他怕自己会哭出来,因为对男孩儿的怜惜。
水门不明白,很多事他都不明白,他觉得自己不太懂这种感觉,有点莫名的惶恐,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很想问,可没有人能告诉他,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在乎那个小孩,应该是因为相像吧。
他们有着同样的金发蓝眸,不同的是一个脸庞更加稚嫩,神情倔强,一个总是温和的,却没有那种反抗的活力。
男孩儿已经睡着了,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小小的虾米,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还是小孩儿的他就已经会浅浅的蹙眉,完全没有了孩童的天真和任性。
他抬手,理所当然的穿过了男孩儿的脸颊,那上面有浅浅的印记,水门抿了抿唇角,无声的叹了口气,男孩儿翻了个身,从背对着水门到面对着他。
饱满的额头,金色的发丝垂在眼帘处,那双蓝色的总是倔强的凝视着所有人的大眼睛,此刻像疲惫不堪一样紧闭着,似乎生活另他觉得疲倦,而梦里面会好受一点儿。
水门想,男孩儿会做什么梦呢?梦里面应该会有家人,有绿草和蓝天吧……
男孩儿有早起的习惯,他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被光线刺激着睁开后又下意识的闭上了,昨晚他忘记拉窗帘了。
睁开眼睛,抬起手,遮住光线,头上的睡帽歪在一边,他起身将被子推到一边,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早餐时简单的泡面,而水门发现,只有在吃这个东西的时候男孩儿嘴角才有了一丝微笑。
“好了,开动!”他高兴的大叫,仿佛在举行着什么盛会。
筷子被掰开的声音在空气中像烟火一样,清脆而突然,男孩儿吸溜着面条的声音,脸颊上偶尔会溅起一点汤汁,而他完全不知道,只埋头大吃。
水门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嘴角含笑的看着男孩儿,他脸上的表情很幸福。
吃过早饭后,男孩儿回到房间摊开卷轴练习,他会习惯性的嘟囔几句,结印的手很不灵活,以至于在第十次时候终于蹙起了眉头,把卷轴往身后的床上面一甩,躺在地上闭目低喃。
“我是不是很笨呢?”
“不,你不笨,你很努力。”水门想这样说,可他知道对方是听不见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男孩儿很快又起来了,鼓着脸颊将床上的卷轴拿起来,重新开始结印,尽管眉头紧蹙,表情非常不爽,却依旧不放弃。
水门盘腿坐下,嘴角含笑,一直陪伴着男孩儿,阳光从玻璃上洒落进来,两个人都是金灿灿的发丝,侧脸的弧度却是一模一样。
三天后,水门终于知道了小孩的名字,漩涡鸣人,他叫漩涡鸣人,是一个坚强但是会躲起来偷偷哭泣的孩子,是一个喜欢眯着眼睛大笑只因为恶作剧被大人训斥了,是一个会握着拳头大声说“我总有一天会当上火影”的可爱的小孩。
他不聪明,甚至有点笨,不喜欢一个男孩子,却总是以他为目标,不爱吃蔬菜,会对不喜欢的人做鬼脸,喜欢和伊鲁卡老师一起去吃拉面,喜欢恶作剧,因为只有那样,别人才会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