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谁给你打扮的?”安娜弯下腰亲了亲谢廖沙的额头,发胶味儿有点重,没办法揉揉那软软的发丝还真不习惯。
“爸爸!”谢廖沙大声地说,扭头冲自家父亲招招手,他今天穿了一件小礼服,小皮鞋也锃亮的,因为谢廖沙今天负责捧着圣象。
“你替他穿的啊?”安娜抬头看着男人,卡列宁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里面是一件洗净熨烫好的白衬衫,父子俩穿得几乎一样,安娜忍不住笑了出来。
“衣服他自己穿的。”卡列宁笑了一下。
“做得很好,像一个小绅士。”安娜夸奖道,谢廖沙歪了歪头弯腰做了个邀请地姿势,拖长了调子说:“女士,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当然,我的小绅士。”安娜笑着说,捧着谢廖沙的面颊亲了一口,没人比他更可爱了。
“等会儿我要和斯基华去康斯坦京·德米特里奇那儿,你和谢廖沙照顾好自己,现在人太多事情太多,有事也找不到什么人帮忙。”卡列宁仔细地吩咐道,安娜一一赢下了。
“阿历克赛·阿历山德罗维奇,该走了,车来了!”奥勃朗斯基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卡列宁应了一声,低头在安娜嘴唇上吻了一下,拍拍谢廖沙的肩膀让他照顾好妈妈这才离开。
“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谢廖沙挺起了胸膛,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安娜亲了亲他的小脸表示感谢,牵着谢廖沙进去吉娣的房间了。
一个小时以后,所有人都来到了举行婚礼的教堂,一大群人围在外面,因为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小孩子们在草地上跑动欢快的喊着,到处都是喜悦的气息。
由于两位新人都不是平民百姓,这场婚礼举行的十分豪华,因着谢尔巴茨基公爵的关系,二十多辆马车已经在宪兵的指挥下排列整齐,打扮得鲜艳漂亮的女士们头戴花冠手持鲜花进场了,还有衣着笔挺的一些男士,有制服也有礼服,整个教堂内部像是花的海洋,白色的蕾丝点缀在长椅上面,带着花束,金色的墙壁还有红色的地毯,银质的摆设闪闪发亮,一切都在宣告着这是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两位新人站在前方,新娘穿着雪白的礼服,头上戴着由香橙花做的花冠,披着长沙,脸蛋精致,一双浅色的眼睛向所有人展示着她的幸福。
列文有些激动的看着他的新娘,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几乎被拌了一下,幸好没有闹笑话,这领子有点紧,但他不敢乱动,好像一动就会闹笑话似的。
穿着紫色法衣的司祭慈爱的看着这一对新人,他的脸上写满了祝福。
卡列宁和安娜都结束了工作,一家人坐在长椅上微笑着注视着列文和吉娣。
“他们真般配不是吗?”
“他们会幸福的。”卡列宁说道,算是宽慰安娜的心,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经把那个姑娘当成了小妹妹。
“她真漂亮。”安娜感叹了一下,回过头望着卡列宁微笑。
的确,吉娣今天非常漂亮,倒不是因为那些新年妆容和礼服,而是她本人从眼睛和嘴角流露出来的幸福和纯真的表情。
安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羡慕,她没有穿过婚纱,就突然有了一个儿子和丈夫,这可真令人惊奇,还有手足无措,但这一切都过去了,过程虽然有些艰难,却还是幸福的走过来了。
她嘴角边的那抹微笑使得卡列宁动容,尽管她没有穿着洁白的礼服,但在他心里,一身浅紫色长裙的安娜比任何女人都要美丽。
男人伸出手握住了对方,在女子怔愣的表情中笑了一下,他缓慢地开口,用着最柔和的神情和最坚定的语气,将那只盒子里面溢满的感情全都倾泄了出来。
“安娜,我在此庄严宣誓,我爱你。”
她凝视着对方,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抖,是的,上帝,我面前的男人并不完美,可是我庄严宣誓,愿意包容他的一切不完美,愿意和这个人就这样走过这一辈子,没有懊悔,没有遗憾,只有幸福。
她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像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会儿一样,酒窝浮现,真诚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不带一丝保留。
“是的,我爱你,阿历克赛,在上帝面前庄严宣誓。”
欢呼声中,是司祭那沉稳又具有感染力的话语。“上帝的奴仆康斯坦丁与上帝的奴仆吉娣永结同心。”
而安娜什么都没听见,她的眼睛、双手和思想都只有一个叫做卡列宁的男人,只知道吻着自己的男人才是唯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才是一切。
几十年后,彼得堡街道两边的小树终于长成了大树,蓊蓊郁郁的样子非常喜人,依旧是繁盛的夏天,老菩提树含苞待放,昭示着这个城市的生机。
还未到吃午饭的时候,卡列宁坐在他书房里那张柔软的椅子上,背后有妻子为他特意准备的靠枕,他吸了一支烟,眼眸低垂,视线落在书桌上面的信纸上面,墨绿色的花边,看起来稳重而不会轻佻,边缘的一些银色又显得精致了起来。
他拿起了笔,那手指依旧修长有力,皮肤却不再年轻了,略微思索了一下,左手的烟蒂掐灭在螺纹烟灰缸中,他开始书写。
安娜在厨房里帮忙准备饭食,今天谢廖沙会从军队里回来吃饭,米兰说她还要在陶丽家呆几天,差不多到了饭点,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她决定去叫卡列宁,以免他又沉浸在书本中不可自拔。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女子轻轻地推开房门,淡色的窗帘被风扬起来,椅子上的人正在打盹,双手交握在腹部上轻轻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