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馈之权落到二房、三房,不止要欠人情,到时收回来怕也要遇到些麻烦的。
又或者期间她们黜落了大太太的心腹,安插自家人手,到时换人怕会伤了和气得罪人。
若傅南君接手就不同了,从前便是使唤顺手的,且大奶奶与太太利益一致,不用革除太太的人手,回头婆婆要从儿媳妇手里收权,也是顺理成章。
金嬷嬷说破嘴皮子,最后也没能见上傅南君一面,只得讪讪地离去。
她一路慢吞吞回了棠棣院,见郑氏睡不着正苦苦等她,索性心一横,期期艾艾回道:
“大奶奶病了,今儿起不来身,来不了。太太早作打算吧,府里的事也不是只有大奶奶一人可托付。”
郑氏听了,只觉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散了似的,喃喃道:“明年,老七娶了媳妇,我们家就立刻办喜事,将葛四娶进门。年节里我便催老爷去向葛家求亲……”
可巧,容氏、施窈、陶籽怡、龚璇等女眷们来探病。
施窈是纯凑热闹来的。
小辈们进来,隔着屏风行礼,关心两句,便退出去,在外面吃茶,以防传染风寒。
单容氏留下说话。
金嬷嬷看她的眼神如看自家老娘,殷勤地服侍,唤丫鬟们上茶上果子,又亲自搬来织锦厚褥套的圆凳,请容氏在床头坐了。
容氏嗔怪道:“嫂子病了怎么不使人说一声呢?若不是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老太太特特说了,我们怕是还蒙在鼓里呢。
老太太本也要来的,是我们看天儿冷,硬给拦下了。嫂子且宽心养病,府里上上下下都关心你呢。”
郑氏扎挣了这半日,后背汗津津的,因放不下府里一摊子事,只能苦苦支撑,到此时,已是筋疲力竭,脑子昏。
她心知,太夫人是怕传上她的风寒,才不来的,不过容氏话说得漂亮,也就不去计较了。
不来就不来,儿媳妇瞧笑话也就罢了,再叫婆婆瞧了笑话,她这一年都不好见人的。
“妹妹来得正巧,我正要将府里上下诸事,找个人托付……”
容氏当然不会轻易接手。
太夫人命她来,也是听说了菡萏院没动静的消息,特意唤她们去请安,再让她们过来棠棣院,好给郑氏一个台阶下,顺利交出中馈。
妯娌俩你推我让,最后容氏暂代中馈大权,又让陶籽怡、龚璇、齐婉、王蘩协理。
郑氏眼里,容氏从她手里夺了权之后,笑容是容光焕,颇有几分当家太太的威势,与自个儿这萎靡不振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再瞧瞧恭敬肃然的二房媳妇陶籽怡与齐婉,再瞧瞧容氏的儿媳妇龚璇和王蘩,最后想想自家那俩糟心玩意儿,一口气提不上来,眼一闭就晕了。
“太太!太太!”龚璇忙扑到床前,忧心如焚。
容氏笑容淡了些许,轻轻垂眸。
这儿媳妇对大嫂比对她还亲,一口一个太太,她当是叫她呢。
大嫂病了,没告知任何人,龚璇也没告诉,她这儿媳妇多半是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