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禀告与沈氏,沈氏踱步到施明晖的床头,坐在圆凳上,先伸手替施明晖掖了掖被角,然后关切道:“晖哥儿,可好受些了?”
施明晖沉浸在自己的噩梦里:梦里,他听到葛秋蘅出京的消息,急急忙忙去找她,她身边防守严密,他只能趁夜混进驿站,钻进她的房间。
他问她:“你是不是也做过先知梦?”
葛秋蘅虽震怒,但也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了他:“是。”
施明晖那一瞬间感到绝望:“梦里,你是我的妻子。”
葛秋蘅沉默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承认:“是。”
施明晖眼眶泛红,禁不住质问:“那你为何要逃离我的身边?蘅娘,你是我的妻子,你怎么可以逃离我的身边,你怎么可以嫁给别的男人?”
他上前一步,葛秋蘅嗖的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飞快拔了鞘,刀尖对着施明晖,一半脑子冷静,一半脑子惊恐,低喝道:
“施明晖!你别过来,你再靠近我,我就不客气了!”
施明晖看了看那把匕,无所谓地一笑,拖着断腿上前一步,葛秋蘅冷漠无情狠狠划向他。
施明晖的脸上立即多了一道伤,血流如注。
他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从脸上落下,怔怔地驻足,抬手摸了摸,鲜红的血让他彻底呆住,不敢置信地抬眼问:“你伤我?”
葛秋蘅冷笑道:“你都毁我名声了,我杀了你都不为过!若不是担心你们施家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葛家不放,我早就割断了你的喉咙!施明晖,你记住,我们早就在退亲的那天恩断义绝!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与你有半分瓜葛!”
施明晖脸上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随着血液流失,他感觉自己心的温度也在流失。
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冷得他浑身颤。
“为什么?蘅娘,为什么?梦里,我怎么你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
葛秋蘅警惕地盯着他,厌恶道:“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一千次、一万次,你竟还问我为什么!施明晖,你果然没有心,离开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施明晖心上也犹如被刺了一刀,慢慢记起她从前的话:“是因为珠珠吗?”
“是因为她,更是因为你!滚!施明晖,你再不走,就休怪我无情!”葛秋蘅听到“珠珠”二字,便反射性作呕,肚子隐隐作痛。
深埋的记忆即将复苏。
施明晖看出她的愤恨与悲痛,脚步轻轻一动,正要上前安慰她,葛秋蘅猛地又朝他刺过来。
他脑子跟浆糊一样,但多年练武的本能还在,躲开了。
没曾想,葛秋蘅从床上跳下来,追着他猛砍,刀刀冲着要害而来,边追边忿然哭道:“我已一退再退,我都躲你躲到出京了,你还穷追不舍!施明晖,是你不给我活路,那我先杀了你垫背!”
施明晖拖着断腿,行动不便,背上生生挨了两刀。
外面的仆从听到动静,破门而入,才将疯的葛秋蘅拉开。
紧接着暴怒的宁远侯抓了他,又抓了藏在隔壁房间的施明辰,将他俩一顿好打,捆了个五花大绑,连夜送回京城。
施明晖浑然不顾身上的疼痛,嘶喊着:“我不走!蘅娘!秋蘅!秋蘅,你要走,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们私奔吧,离开京城,与施家、葛家所有人断绝往来,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和我们生的……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