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语重心长道:“让你回金陵,是为了你好,远离京城是非,你能好好养伤,两全其美。二婶与你说实话,你这回彻底惹恼宁远侯,他憋着一肚子坏水要整治你呢。
你也知,我们家名声不好了,你们兄弟闭门思过,姻亲们避而远之,你父亲在朝堂上寸步难行。你回金陵,也能避避风头,别去招宁远侯的眼。”
施明晖浑身凉透,心知,祖父和父亲已有决断,只是通过二婶的口来通知自己,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原本死灰似的心,还有些灰烬,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而这些话宛如一阵狂风,将那些灰烬吹散了,什么也没给他剩下。
他通红的眼眶中又滚出两滴眼泪,咬牙绝望地问:“二婶,你们,也要抛弃我吗?”
沈氏眸色转为冷淡,虽笑却冷:“老八,是你为了儿女情长,先抛弃家族。”
施明晖再无话可说,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出困兽般的嘶吼。
沈氏静静地坐着陪他,以免他做傻事。
一墙之隔,三太太容氏坐在老七施明辰的床头,正压低嗓音,痛骂幼子糊涂虫。
“你怎么能带着老八偷跑出府,还带他去钻人家姑娘的闺房?换做我是宁远侯,非打死你们兄弟两个不可!老八,你能不能长大些,能不能别热血上头,为兄弟两肋插刀?能不能,别让我为你操碎了心!”
容氏舍不得打死儿子,只恨不得打死老八!
施明辰羞愧地垂着脑袋,瓮声瓮气道:“老八第一次低声下气求我,说他不能没有葛四姑娘,他会死,都快朝我下跪了,我不忍心……”
容氏握紧拳头:“老七,烂好心,会害人害己……”
话未说完,坐在轮椅上的老四施明奎,嗤笑一声:“连烂好心都称不上,愚蠢而已。老七,你让我很失望。”
施明辰无地自容,若面前有沙子,他会把脑袋埋进去:“母亲,兄长,对不住。”
施明奎扬手便给他一耳光。
容氏吓一大跳,忙伸手阻拦:“老四,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便是动手,也轮不着施明奎,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来,不然兄弟有了隔阂,存了芥蒂,以后怎么相处?
施明辰捂住脸,一双圆眼懵懂茫然地望着四哥。
施明奎推开容氏,又甩施明辰一耳光:“老七,还手!”
说罢,第三个耳光紧跟而上。
施明辰愣愣的,昂着头:“四哥,你打我吧,我该打。”
施明奎怒极反笑,毫不留情又抽他脸:“我叫你还手!听到没有?还手!”
施明辰此时反应过来,躲闪开,口中道:“你是我哥哥,我做错了事,你教导我,我怎么能还手?”
施明奎扑到床上,按住他的一边肩膀,啪啪几个大巴掌扇下来:“我叫你还手!是男人你就还手!”
施明辰接连挨耳光,嘴角流血,已有些恼了,手扬起又放下,仍是道:“你是我哥。”
施明奎冷笑,一拳一拳揍在施明辰的腹部:“施明辰,对哥哥你不敢还手,看到我是怎么做哥哥的没有?你既是哥哥,知道老八行事不对,你就该像我这样,狠狠揍他!
施明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怀疑你是从外面抱养来的野种,我们施家怎么生得出你这种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