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并没有什么责罚,江琳也放了心,问起贺定跟李益,还有两个丫环的事。
贺敏中抬手摸摸她头发,“他们都受了伤,也不算很严重,休息些时日就好了。”他语声低沉下来,有几分愧疚,“两个丫头没能救下来……”
江琳身子一僵,她在听到惨叫声的时候就曾想到这些,现在亲耳证实仍是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也是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而且她们还那样年轻,本以为跟着她这个主子会有安稳的日子可过,谁料结局会是这样悲惨
贺敏中走后,她着实难受了一阵子。
而听说那院子里一具黑衣人的尸首都没有留下,唯有满地的血迹能证明这儿曾发生过激战。
至于贺定跟李益,一个伤了腰,一个伤了腿,其实都算很重的,起码得在床上躺几个月才能完全康复,现在已经被安置在衙门后院,才叫大夫来看过,等休息了几天才能搬到其他地方去继续静养。
贺敏中走出大门的时候还在疑惑着,听岳父大人说,早朝的事,皇帝并没有予以追究,这让他是有些疑惑的。
其实贺家虽然向来低调从事,但毕竟是楚国的开国元勋,是几代皇帝的眼中钉,只是碍于一些特别的原因才没有下手罢了。现在父亲被人抓入大牢,还是那样大的罪名,皇上或许应该趁热打铁,借着他不敬的理由把爵位彻底剥夺掉,反正二叔是成不了大器的,早晚能寻到错处,那么贺家也就必然消亡。
但是皇上并没有那样做,莫非还有别的想法?
等他去到宫里,皇上也准见了。
到天完全黑的时候,贺敏中才回来,江琳在房里枯坐了一整天,赶紧迎了上去。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岂有不担心的道理?
“爷,皇上可说了什么了?”她替他脱下官服,官靴,外面又下雪了,白茫茫一片,他身上也都是,她便又蹲下去添了些炭火,火红的光映着她脸庞,洋溢着暖意。
贺敏中静静得看着她,脑中又回想起皇上说的话。
皇上一句都没有提到父亲,也没有提早朝的事,竟然跟他谈论起军情来,还说到几年前他曾在朝中说的养兵论以及一些兵法,那还是做大理寺左寺丞时候的事,没料到皇上竟然到现在还记得,不知道这都表明了什么意思?
他一路都在细细琢磨,只觉心里忽冷忽热,难以安静下来。
有时候就算机关算尽,也不过是别人掌中的棋子罢了
他沉静的脸在烛光下半明半暗,藏着无数心事,江琳递上来一杯热茶,知道他是承担了太多的压力,所以有些事反而不能轻易说出来。
半响,他终于开口,看看她,“我想,也许是有必要去见一见朝华公主了。”
江琳心里咯噔一声,大概皇帝到底还是说了些话才会促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莫非皇帝身子真的不行了么?
他安抚似得握紧她的手,“你不要多想,只是多条路比较好,瑞王还是挺尊重朝华公主这个妹妹的。”
如此说来,假使瑞王真的做了皇帝,那么以朝华的品格,她既然说得出来势必会努力做到,他们贺家也许就能少些风险,就算最后仍是要面对什么,至少也能有充分准备的时间,他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可万一是齐王或二皇子呢?
似是猜中她的心思,贺敏中很肯定的道,“不会是他们。”
“为何啊?”江琳皱起眉,“二皇子也许不可能,但齐王还算优秀,不然皇上也不会留他在京城了。”
贺敏中笑笑,“你想想瑞王是什么时候出事的?”他略带了些自嘲,“皇上也是聪明绝顶的人,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也是才想到的。”
江琳就认真想了会儿,忽然惊道,“是商议立太子之后吧?那日敬王也是其中”
“没错,之后瑞王就出事了,若不是他被立为太子,又何必急着要除去他?”贺敏中沉声道,“我们早就在怀疑敬王是内应,所以皇上未必不怀疑,如此隐忍实属罕见,看来清王再如何擅于领兵作战,到最后胜利也是很难落在他头上的。”
江琳有了些安慰,“总算不至于国破家亡了。”既然皇帝心里早就清楚,那么内应便不是威胁,只不过清王到底兵强马壮,两军对峙势必仍要持续一段时间。
贺敏中看她一眼,心里泛起一股苦涩意味,这个国家不破,但家未必就能保全下来,一切都还得指望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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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就此结束。
因为江琳又想起了一件事,既然皇帝是聪明绝顶的人,那么贺敏中去跟朝华公主联手,是不是会惹怒到皇帝呢?虽然他是想将皇位传给瑞王的,可身边的人急吼吼的要坐实这一点,难免会让人不高兴,不然也不会有什么废太子之举了
贺敏中听了就叫她别担心,他自有分寸。
于是,没过多久,兵部的人接二连三得被送进了大理寺,其中包括兵部郎中贺通贺大人。
而同时间,贺敏中也恢复了权职,由他与兵部左侍郎以及吏部某位大人一起主审军需物资的克扣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