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日当空,阳光像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地面上的所有生灵仿佛都被烤得滚烫。
在这酷热的天气里,蝉鸣声响彻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让人感到聒噪与和烦恼。
长恒宫前,白石阶上,宫中行人匆匆走过,只希望能快些躲避这股炎热。
其中有一队女官经过,远远的就瞧见了低台处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正跪在暴晒的太阳底下,不作动弹。
异常高温的阳光灼烧着她瓷白如玉的肌肤,皮肤泛红,汗如雨下。
一个女官忍不住问起身前的嬷嬷:“太女殿下这是跪了多久?”
嬷嬷稍偏过头,低声说:“从昨夜陛下下旨开始就跪到现在了。”
早在一周前,玺芸帝便查出南宫家收敛钱财、压榨民脂的罪证,当即下令封锁南宫府,抓南宫家主南宫尘下狱。
而昨夜,又是听闻南宫家的一旁支,经南宫尘之手用金银买官位,犯了严重的欺君之罪。
故玺芸帝一怒之下,下旨将南宫尘处以死刑,把涉嫌买官案之人打入大牢,并彻底废除太女与南宫家第三嫡子的婚约。
而正是这买官案的出现,让通宵达旦,用尽办法周旋南宫家之事的太女殿下前功尽弃。
跪在长恒宫前,请求父皇召见,是太女穷途末路,最后的方法。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女官心叹。
她是毓灵宫的人,所以对太女的事总是上心些。但她地位低卑,连薛贵妃都无可奈何的事,她又如何能帮得上。
故也只能无力的经过,跟着嬷嬷离开。
但就在她踏出一步之时,那在中央跪着的人儿却终是撑不住了,直直朝地面倒去。
女官心下一惊,正想去扶,却有一黑影比她更早一步,及时托住了长芸的身子。
“阿元……”
只见那黑衣少年轻唤着,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女官亦识得,他是洛公子洛晟。
一滴汗珠从额间滚落,长芸羽睫轻颤,不顾身体抱恙,挣起身来,又重新跪好。
她虚弱的目视着千步石阶上的长恒宫,淡声道:“你来做什么。”
洛晟满眼心疼,道:“阿元,我们回去吧。”
“……我怎会甘心。”长芸苍凉道。
在烈阳下,她已被晒得脸颊通红,呼吸紊乱。耳边彻响嗡鸣声,眼前景物都成黑白,双膝痛得早已麻木,心亦是如此。
女官看着倔强的太女,正想搬出贵妃娘娘劝阻她回宫,怎料洛晟一个手刀便向太女的颈部击去,引起女官一声低呼。
只见长芸彻底晕过去,抵在洛晟的肩膀处,洛晟才将她小心抱起。
这位女官他记得是薛贵妃身边的人,才沉声对女官道一句:“我带她回东宫,请薛姨不用担心。”
便带着长芸离开了。
…
而此时,长恒宫,御书房内。
红棕色镂雕实木案后,玺芸帝正紧蹙眉头,手执公文,垂眸看着。
似是蝉鸣嘈杂,又似是心有杂绪,他终是扔下看不入眼的竹简,负手在背,在房中来回踱步。
站在一旁的6公公心中了然,但以多年的眼力来看,他不用着急,陛下自有决断。
玺芸帝目光深邃,走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这薛城怕也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会上奏进言,替太女的婚事求情?!”
6公公闻言,便道:“听说昨日晨早,太女去了一趟薛府。”
玺芸帝憔悴的揉揉太阳穴,低吟道:“这事朕知道。”
看来他忍下心,不放太女进来是正确的。连平日里明辨是非、做事最板正的右相都能被太女说服、带歪。若他心软,召了太女进来,后果如何,连他都没法预料。
太女和南宫陌玉的感情有多深,玺芸帝也不是不知,但朝廷大事又怎可感情用事?罪臣之子哪能继续留在太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