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便感受到了骨头都快要散架的疼痛感。
忽然,有一壶酒从他的头淋到脚边。将他一身洁净的青裳打湿。
南宫陌玉睫毛轻颤,愕然抬眼看向身旁之人,视线渐渐聚焦。
一袭黑袍滚边金色暗纹,暗紫色层叠衣领上,是一张轻逸冷峻的脸庞,他露着一双嗜血森然的冰眸子,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子,让人不寒而栗。
洛晟?
南宫陌玉叶眉轻拧,虚弱地喘了一息,问:“你为何要抓我?”
洛晟脸色冷然,将手上的酒罐扔向地面,“砰!!”的一声,紫瓷击地,瓷片四溅。
他扯过南宫陌玉的长,眼底有危险的暗流涌动,声音沉沉道“你猜为什么?”
南宫陌玉被强行抬起头来,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色。
“说啊。”洛晟手上的劲更用力了些,让南宫陌玉不得不后仰了些,头皮传来一阵阵刺痛,仿佛无数根细针扎进脑袋。
“是因为元沄么……洛晟,有事情可以好生商议,莫要走偏激。”南宫陌玉忍着疼痛说。
“偏激?”洛晟轻笑一声,唇角暗藏讽刺。
“南宫陌玉,你既不是我,就不要站在自己的制高点来批判我的对错。”洛晟狠狠道。
他放开南宫陌玉,背过身去,看向远处,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说: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从小被父母抛弃,在芸神国做了八年质子,备受各公子皇子的欺凌。回国后还要挨着父王的猜忌和兄弟皇叔的各种打压。
我的一生都在逆境中挣扎,在不断流血的斗争里,为了能活下去,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只有阿元,是唯一待我好的人。在我因宫变失去一切、穷途末路时,她却愿意为我驻足,将我从洛垭的追兵下救出,带我到安全的庄园,治好我一身的伤。
那一次,我便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绝不是仇恨的泥潭、虚无的名利、无边的权力。我真正想要的,是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去常伴她的身侧,去倾听她的笑声,去保护她的笑颜。”
洛晟转过身来,目光由温暖转而凌厉,戾气深重地看向南宫陌玉:“但是阿元她心里,却似乎只能装得下一个你!”
“南宫陌玉。你自小凭借着自己纯良无害的脸和那一点小聪明,便轻而易举的占领了她的爱。
让我不管付出多少,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没人能知道,阿元上一秒还在为他们的婚事做筹备,下一秒便抛下他,为救南宫陌玉而背身离开时,他的心流了多少血。
没人会懂得,阿元与南宫陌玉重归于好,在红枫下热情欢爱,并对南宫许下承诺时,他是感到多么绝望。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他好不容易熬到今日,得到阿元的一句“喜欢”,却因南宫陌玉对阿元的勾引,他的一切努力都将清零!
洛晟眼里闪过无尽的厌恶与仇恨,他拿起刑台上的烈酒,再次向南宫陌玉浇去,道:“凭什么你伤她至深后,在我快要得到幸福时,又凭空出现,轻而易举的将她从我的身边夺走?!”
酒水披头而来,南宫陌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粘稠的水流过他的长,淌过他的衣襟。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最终汇聚在下颌,滴落在紧握的拳头上。
南宫陌玉禁闭着双眼,低低道:“不是的。长芸若是喜欢你,她便会接纳你。洛晟,我不会也不可能独占她。”
洛晟阴郁的心情并未因他这三言两语而得到缓解,他眉眼的轮廓更为深邃,冷声说:“接纳?别骗我了。只要有你在,阿元就会不自禁地忽略我,忘记我。有什么事都只会第一时间想起你。
与其终有一日会被阿元弃之如敝履,一辈子输给你,倒不如让我杀了你,使你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
洛晟看着南宫陌玉微微变色的脸庞,忽然咧唇笑了,笑容森冷而诡异:“噢,是了,差点忘记告诉你。
即使你与阿元重修旧好,但在她心中的形象或许早已变质。因为五年前,阿元为你怀胎两月时,你却因南宫家的事,抛下她就走了。
你伤她害她,还有什么资格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不如去死好了。”
南宫陌玉听后,面容霎时惨白而毫无血色,他猛地拉住洛晟的手,数十条铁链被他的动作带起,拖曳在地的声音沉重如悲鸣。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晟,终是忍不住了,眼里满是惊恐,问:“你说什么?!什么胎儿?”
洛晟很满意看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一无所有的他又怎配得到阿元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