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嬷嬷蹲下身,拨开碎片和鲜花,见到那银光物品,脸色微变,赶紧拾了起来,捧在手心道:“老夫人,是账房钥匙。”
老夫人紧盯着丁嬷嬷手中的钥匙,确认是账房钥匙无误,才将目光移至戚氏身上:“二媳妇,此事,你如何解释?”
老夫人此刻的语气没了先前的愤怒,反倒是平静至极。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之中,大家仿佛都能嗅到一丝风暴前夕的气息。
房内有着片刻压抑的沉寂,仿佛此刻空气被凝固了,房内众人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生怕打破了这个严肃的气氛,只得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夫人的神色。
戚氏一眼便认出那钥匙正正就是今早她藏至枕头底下的账房钥匙,可是她放的地点明明是枕头底而非小花瓶,到底是谁?
此刻她已来不及深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惊胆战道:“媳妇……媳妇不知……”
不知?先前老夫人当她真的不见了钥匙,信了她说的“不知”,如今她还敢矫情的说自个儿不知?真以为她这个老太婆瞎了眼,或是不敢惩罚她?戚氏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媳妇,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权威,简直就不把她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这样下去还了得?
“二媳妇,机会,我早就给过你了。”老夫人平静道。
戚氏还没反应过来,老夫人音调陡然一变:“你竟敢将钥匙藏于小花瓶中,还谎称钥匙不见,不过是不想交出钥匙,不甘心我将你手中权力交给大媳妇罢了!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二房媳妇,大媳妇才是长房嫡妻,才是沈府日后的当家主母,你贪恋手中的权利,私心太重,还用这么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真想知道,戚家是如何交出你这么个好女儿来!”
老夫人已经不留情面的将话说开,这意味着老夫人不打算给戚氏留什么颜面了,戚氏大惊,抱住老夫人的腿道:“母亲,媳妇不是故意的……”
早知如此她就不耍什么小性子,早早的将钥匙交出不就好了么?就不会惹出这么一场祸事了。戚氏肠子都悔青了,却已经是后悔莫及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我是没本事提点你这个‘好媳妇’了,你回家小住几日,让你母亲好好教教你吧!”
出嫁女子回娘家,是要自己提出申请,再经过夫家审批通过才能成行。但一般都是自个儿提出回娘家的要求,而且一般不在娘家过夜,若是夫家遣其回娘家,那便是不同的意思了。除非是在夫家严重过错的女子,才会被遣回娘家,那可是大大的丢了娘家人的脸!
若是如此,不出一日,京都便要有这般的谣言,沈家二房戚氏德行有亏,被夫家遣回娘家,这不仅是掴了戚家的脸面,就连戚府中待字闺中的女子声誉也要受损,恐怕也难以在京中觅得一门好亲事了。
宁氏与沈静初虽不喜这处处刁难她们的二房嫡妻,而且这次戚氏的行为确实过分了,可是也不愿见到家中有如此不和谐事情发生,听到老夫人这般吩咐,心中不免惊异。而戚氏心中更是骇然,脸上瞬间失了血色,抱住老夫人的腿脚不愿放开,语调微变,带了几丝哽咽之声:“母亲,儿媳有错,请母亲收回成命……”
老夫人抿唇不悦,转开头不愿见到戚氏。丁嬷嬷蹲下身拉开戚氏劝道:“二夫人,老夫人主意已决,若再这般纠缠,恐怕要失了脸面……”
戚氏仍是凄凄的抽噎着,抱着老夫人的腿不愿放手,低声哀道:“母亲,请饶恕儿媳的过错……”
老夫人脸上生出了几分不耐,眉头紧皱,喝了一声:“二媳妇,那么多下人看着呢!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戚氏身子一震,方才意识到明苑的下人们都在看着,顿觉颜面尽失,双手一抖,力道不禁松了松,犹豫着究竟是要拉,还是不拉,要求,还是不求。丁嬷嬷闻得老夫人所言,也不怕得罪戚氏,在戚氏犹豫的当下已经强行将她拉开,护着老夫人威仪十足的离开明苑。
戚氏瘫倒在地上,丫鬟们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戚氏扶起,沈静莲也赶紧上前,一把抱住戚氏,惊慌的问道:“母亲,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戚氏失魂落魄,心中还不曾接受老夫人方才那个决定,脑袋一片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沈静莲所问,瘫软着身子,由着丫鬟们将她扶至炕上,双目空洞无神,呆呆的看着屋顶。
沈静雪接过丫鬟奉来的热茶,恭敬的端着欲奉给戚氏:“太太,喝点热茶缓缓神吧。”
戚氏缓缓收回目光,眼睛定定的看着沈静雪,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漩涡,暴风疾雨迅速集中于她的瞳孔,戚氏不顾形象的跳了起来,一掌扫开沈静雪奉上的热茶,捉住沈静雪的手臂一阵抽打:“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会被老夫人责罚!”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恼我给你指的婚事不合你的心意,你便要在老夫人面前装可怜,惹了老夫人对我厌烦对不对!你这个居心叵测的继女!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女儿出来!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热茶洒在沈静雪娇嫩的肌肤上让她觉得阵阵发麻之感,而戚氏的力道落在发麻的皮肤上更显得疼痛异常。她却不反抗,默默的由着戚氏抽打。旁边的丫鬟赶紧劝道:“夫人,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心中却暗想,七小姐本就不是您生的,要是您生的,您能用这般的狠劲么!
戚氏一边怒吼着,一边使了狠劲,沈静雪嫩白的肌肤早就被她抽的一片殷红,她犹不解气,朝着旁边的丫鬟吼道:“给我拿鸡毛掸子来!今天我非狠狠教训这个不听话的继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