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泽头也不抬,“不去。”
阿甲脸颊抽搐了一下,这小兄弟脾气还挺倔。
也好,反正站在这块儿也不打扰大人与那石姑娘下棋。
石曼生正在全神贯注——没想到这柳木白围棋还真有几下子,不好对付。
“可曾想好了?”柳木白抿着刚泡好的茶,看着棋盘笑得白云清风。
石曼生执着那黑子已经犹豫了约莫半柱香时间了,可她还是没拿定主意,“下棋,急不得。”
“石姑娘说得是。”柳木白为她满上了茶盏,“如此风景,山脚对弈,实是乐事。只不过……似乎冷了点。”
听他这么一说,石曼生才发现自己指尖已满是凉意。毕竟已是初秋,秋意甚寒比不得夏日,这郊外更是冷上几分,再加上这么露天坐着,任凭天气再好,这风吹多了也会头疼。
视线中再次出现了那件白色的披肩,合着眼前人玉石般的声音,“还望石姑娘莫要嫌弃。”
——所以这都是他一早就预备好的吗?
“……”
石曼生觉得自己越发看不穿这个人了,似乎只要他想的还从来就没做不到的。披在身上,那披肩质地柔软,仿若拥被而坐,舒服十分。只是她却没了几分继续对弈的心思,看着对面人骨节分明的手,还有那又定定落下的白子,她问了一句话,一句盘桓在心底许久的话。
“找到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木白抬眸看了看她,“自然是为了见你。”
她要的不是这个答案,“然后呢?然后你待如何?”与她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柳木白却是是个很让人心动的男子,长相、家世、举止、能力,无可挑剔。她承认,初初见到他对自己与众不同心里是欢喜的。只可惜,她不是个傻瓜。
她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强求一场又能如何?华国公之子怎么可能娶她这样的江湖女子,就算同意了,怕也只是纳个妾。可她石曼生又怎会甘愿与人为妾?她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更不愿这么与他不明不白地隔上十几天见一面,还总胡思乱想。所以,不如干脆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这是她昨日喂了将近三个时辰的鱼后得出的结论,她今日来见他,便是想将事情说个透彻。
柳木白单手转动着木桌上的杯盏,不急不缓来了一句,“你愿如何,我便如何。”
“你……”
他看着她,笑得很是平常,却不带一丝敷衍,就仿若答应了要请她一顿饭那般简单。
石曼生心底不觉缓缓重复那句话——你愿如何,我便如何吗……
山间的雾气不是何时散了开去,阳光穿透云层洋洋洒下,似在一草一木上都镀了层金。不知人事的清风,嘻嘻闹闹撩起她别在耳后的碎发,半掩住她的视线,模糊了对面人的笑颜。
“石头,慢慢看,一个人的心总是要慢慢看,才看得懂的。”他笑,如一汪深潭,水清底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