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的茶和小点。”小二上菜来了。
石曼生不喝酒,这是门派的规矩,师祖定的。虽然百里宫都解散了,但她还是习惯只喝茶。刚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放到嘴边,余光却瞥见了熟人。
——嗯?那是……阿甲?
此时的阿甲腰间别着佩剑正骑马走在一辆轿子边上,跟在轿子另一边的还有两个衣衫不俗、面貌清秀的丫鬟。这两人,石曼生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
一行人在一间古玩铺子门口停了下来,一个丫鬟恭敬地掀了轿帘,扶住了轿子里伸出的一只手。
肤凝如脂,锦袖绸衣。
下来的是位带着半截面纱的姑娘,身量细长,眉目明艳,梳着一丝不苟的回心髻,头戴一根金边红珊瑚牡丹发簪,穿着青州城里难得一见的华丽衣裙,那质感似比丝绸还要轻柔几分。她甫一出现,人们的视线经不住都向她投去。
阿甲下马,面色肃穆地领着那姑娘一同进了铺子,一举一动都带着侍卫的凌厉气势,将四周护得滴水不漏。这样的阿甲,也是以前的石曼生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待那一行人都进到了铺子里,街上的众人这才回过神,俱是一副惊艳模样。这便是真正的豪门贵女吧,与她们这些平民百姓全然不同。
石曼生眼底暗了暗——那女的,是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已喝完了一壶茶让小二又续了一壶,那女子这才从铺子里出了来。阿甲跟在她身后,手上捧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精致木盒,看来收获颇丰。上得轿子,一行人便沿着街向府衙方向而去。目送着他们在下一个街口拐弯消失,石曼生心里头莫名不舒服起来,这女的该不会是冲着柳木白来的吧?
视线飘向自己手腕的那道红线,她眨了眨眼,将袖子拉了拉,遮了起来。是与不是,与她何干?她与他现在什么都不算。
不知不觉中,石曼生的内心隐隐偏向了余夏那边。具体什么时候,她记不清了,也许是那天夜里,她回头没有看到柳木白,也许是这半个月没有那人丁点儿消息,也许是刚才见到的那位女子……
他不是说正好受伤能闲一闲,还想着要游玩一番的吗?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位女子?
心中越发烦躁,她掏出了怀里刚淘的两本手札,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草草翻了几下,除了情诗还是情诗,无一例外,而且大部分都是诗经上头的。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写个情诗还特地用九环草,该不是想着百年不化,代代相传?
那些个诗句越看越糟心。她没好气地把手札阖上,丢了茶钱在桌上。踌躇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往城东那处走了过去。
——喝了茶,就散散步,散散步而已。
脚下不由加快,说不定还能赶上刚才那轿子。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还真叫她在衙门口给赶上了。但那轿子径直从正门进了衙门,大门一关,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孤零零地站在街边,石曼生越发觉得自己此举愚昧不堪,狠狠掐了自己手心几下,准备回家——不就是和师姐吵了一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男人半个月不寻自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走了没两步,从边上闪过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