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想去桃花岛取倚天屠龙宝藏,此刻念头一转,却生出新的想法来。
大江之上,日升月落,这一日船儿到了汉阳,金鞭门的弟子上船搜寻,见到灭劫师徒行踪,大喜过望,飞奔回去,不多时,季大宝带了女儿女婿,及张翠山一家三口,匆匆来寻。
故人相见,各自欢喜,灭劫讶然道:“你们怎么知道贫尼要来?”
殷六笑道:“好让掌门师太得知,却是我师父数日前出关,道:峨眉神尼,不日功成而返,你们去迎一迎,让翠山一家把话说开,再者去病拜师多年,也该去峨眉拜见祖师了。”
灭劫惊道:“神而明之,可以前知,张真人的修为已然到了这般境界。”
殷六闻言收起笑容,神情有些难过、又有些兴奋,喃喃道:“师父的境界,我们这些弟子已是完全看不透了,师父说,他要再等一等,看这九州大地恢复衣冠,才好安心踏出此方世界。”
灭劫神色骇然,倒吸一口凉气:“世间莫非真有功成飞升之事?”
季筱蓉接口道:“张真人让徒儿转告师父,这十年间,若有不解,可去武当一同参详,张真人说武林中当代菁华人物,怕也只有师父和师弟,有望走出此方。”
灭劫忍不住回头,和叶孤鸿对望一眼,师徒两人眼中,都是一派震撼,又有一丝难以潜藏的向往。
这时张去病走上前,磕头拜了叶孤鸿,立起身来,身后去摸叶孤鸿背后裹着屠龙刀的黑熊皮,流泪道:“师父,我、我义父,你可曾埋葬他入土么?”
话一出口,张翠山、野清清夫妻,同时红了眼眶。
叶孤鸿摸摸他头,叹口气道:“你的义父,的确是极为了得的奇男子。我和你师祖这一趟去,也吃了他好大的亏。他为了掩护你外公和龙王,使出狮子吼拦阻我们追击,力尽而亡,他虽是我师祖仇家,我们也极为敬重他,何况有你这层关系,自然好好掩埋他入土。”
灭劫看他一眼,又看向张翠山道:“张五侠,你义兄无缘无故杀我兄长,此乃血海深仇,贫尼不得不报,如今恩仇已了,你若要替他报仇,我峨眉接着便是。”
张翠山摇头道:“师太,张五不是不分皂白的人,我义兄当年所行,虽有苦衷,毕竟不对,自种恶因,难免恶果,倒是要多谢你们将他埋葬,异日我要去祭拜,好歹有个烧纸的所在。”
灭劫暗自松一口气,笑道:“张五侠能这般想,实在善莫大焉。贫尼和孤鸿这一趟去,也探出了6地如何行走,虽然绕些远路,却比海里更加安全,回头我让孤鸿细细画成地图给你。”
张翠山大喜,拭去泪花,连连感谢。
野清清走上一步,低声道:“师太,我爹……”
灭劫沉默片刻,叹道:“本派和神鹰教,其实本无深仇大恨,只是这次北行,我受那紫袍龙王袭击,险死环生,本来该往江南报了此仇,但是贫尼思前想后,你和张五侠毕竟是夫妻,武当和峨眉,多年来同气连枝,难道贫尼为此小仇,便要坏了朋友义气?因此我同孤鸿说,只顾归返峨眉。”
见野清清露出喜色,灭劫又道:“这非是贫尼大度。只是实话实说,你爹这一次去冰火岛,却也没落着好,他中了我一颗暗器,鹰爪功夫,以后不必说了。听闻他如今做了明教教主,明教却有不少血债,挂在本派身上,他无论为公为私,都有寻仇之理,届时沙场照面,贫尼却也不会看在武当面上让他。”
野清清连忙道:“那是自然。”
灭劫又看了张去病一眼,补充道:“你亦不必担心贫尼薄待了你儿子。他是孤鸿长徒,将来要替峨眉撑门立户,只要他自己不行差踏错,贫尼绝不会因他外祖或义父缘故,有半点偏见。”
野清清闻言大喜,连连点头:“师太心胸光风霁月,晚辈佩服之至。”
说开谢谦之事,大家均是松一口气,当夜便住在金鞭门,席间说起此趟北行,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酒至三巡,灭劫令叶孤鸿取出软猬甲,细细看了一回,唤张去病道:“孩子,你当初拜师,我这做师祖的,不曾有东西赐你,如今补上。这件软猬甲,乃是当年桃花岛镇岛之宝,黄女侠年少时穿着它行走江湖,数次避过死劫……”
张翠山、野清清闻言又惊又喜,对视一眼,齐齐起身道:“掌门师太,这般重宝,岂能轻赐此子……”
灭劫此刻喝了几杯酒,面色微红,睥睨间豪气无限,摆手道:“你们听我说完。你们这孩子,爹是武当大侠,娘是明教妖……那个,贵女,义父金狂狮,可见他之出生,乃是禀得正邪二气,偏偏又宅心仁厚、天资聪颖,我想他将来命运,绝不会平凡!所谓自古英雄多磨难,你们不见他前几年时受那玄冥神掌之苦?这件宝物,自孤鸿夺回,我便想了多日,本来要给孤鸿,只是他的武艺,直追我这做师父的,神兵宝甲,已是可有可无,想来想去,倒是给去病才最好。将来他若因此甲护身避难,也是他师徒之间一番善因善果。”
灭劫如今功力通神,说起来话来,隐隐约约便有几分张三丰先见前知的气质,一番话说罢,野清清母子关心,已是信了十成,哪里还肯拒绝?连忙道:“去病,还不谢过你师祖厚赐。”
张去病起身,却是看向叶孤鸿,叶孤鸿心中甚慰,笑呵呵道:“谢过师祖,让你母亲替你穿上,为师正好还有一件大事,要派你去做。你穿了此甲,为师的也自放心几分。”
张去病听说,眼神一亮,连忙答应,上前拜谢灭劫,恭恭敬敬接过软猬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