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没回答他。
将茶碗里的水喝完,他坐回了梨花木的椅子里,似乎在短暂的休息,眼皮阖拢,喉结轻缓地上下滚动,锁骨处窝着一层深沉浓重的阴影,浑身像是浸在冰冷的海中。
一会儿,他稍微恢复了精神,才问:“城里这段时间如何?”
“这一带的长城都修筑好了,角山以外还在赶工,但都交代下去了,得抓紧时间抢修,谁怠慢就杀谁的头。团营内留守的兵将每日也按时练兵,没有松懈。粮草和军资安置在后方,一切都妥当无碍。”
蔺泊舟说:“你辛苦了。”
陈安苦笑:“我有什么辛苦呢,都是按照王爷的指示,王爷才苦,谁不知道战场那是生死一线。”……
陈安苦笑:“我有什么辛苦呢,都是按照王爷的指示,王爷才苦,谁不知道战场那是生死一线。”
蔺泊舟忍不住笑了:“好了,你就别推功了,后方比起前线重要程度不小。”
陈安无奈地叹了声气。
他是蔺鸾的至交好友,按辈分,称蔺泊舟应该称侄儿,从小有叔侄的交情,对他有后辈的疼惜和关爱。
陈安问:“王爷用过晚膳了吗?”
蔺泊舟:“赶路匆忙,未用。”
“那我这就让厨子开火,给王爷做几个菜。”陈安说,“王爷洗漱收拾,暂歇片刻吧。”
蔺泊舟站起了身,高挑的身材,站了会儿侧头问:“王妃呢?”
陈安正要问他的就是这个:“要去请王妃过来吗?”
蔺泊舟累得懒说话,嗯了声:“告诉他本王回来了。”
孟欢肯定高高兴兴跑来看他。
“是。”
陈安退了下去。
蔺泊舟坐回椅子里,挨着硬实的木头,实实在在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跟他这段时间枕戈待旦、风声鹤唳的经历不同,朱里真族从都司掳走汉人,也抢走了攻城器械,用云梯和攻城锤日夜不定攻城,时间不定,导致他精神紧张,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几乎没睡过一天好觉。
从战火喧嚣的战场回到平稳的后方,心态蓦地放松,终于落了地了。
烛光映在他犀挺鼻梁,眼底像鎏金的兵戈般暗沉,他懒散地撑着脸,等门外孟欢欢呼雀跃的声音,似乎能想到他有多开心。
等了许久,下人进门:“王爷。”
“嗯?”
“表少爷不在府中,跟朋友去酒楼吃饭听曲了。”
“……”
蔺泊舟瞬间有点儿况味复杂,舌尖轻轻抵了下齿尖,压平的视线看过去:“去了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下人问,“要叫表少爷回来吗?”
若有所思。
“不用,让他玩儿吧。”
蔺泊舟手扶着椅把站起身,“沐浴。”
温水潺潺地汇入桶中,水光清亮,濯洗去了满身的尘灰和疲惫。下人给他系上衣服的扣子,再打理袖口,蔺泊舟情绪平静地半闭着眼,斜过视线一扫桌面摆上来的菜。
他坐到桌旁,执起象牙筷子轻轻扒了两筷,吃到唇中有点儿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周围没有孟欢的声音,显得太安静了。他急着从百里外赶回来,不就是急着见老婆么?现在,人还不在。……
周围没有孟欢的声音,显得太安静了。他急着从百里外赶回来,不就是急着见老婆么?现在,人还不在。
蔺泊舟筷子一掷,出铿锵的脆响:“哪座酒楼?”
下人:“王爷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