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不带任何表情地阐述事实,继而转头看向汪灵潜,身上伤势缓缓愈合,一头乌黑的长又是隐隐转为赤红。
汪灵潜同样看着何肆,仿佛是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孩子出人头地,一脸老怀甚慰,“你可真是出息了啊……不枉我费了这么多手段,总算把你养成才了,就是可惜有些熟过头了。”
何肆轻声说道“你现在想杀我,依旧不难,可玩人丧德,不要做这跌份之事。”
刘景抟呵呵一笑,“这可能就是恼羞成怒吧。”
何肆点了点头,借用一句小说的话,“当官没别的诀窍,无非是看脑袋指挥屁股,还是屁股决定脑袋,可没承想,身居天位的天老爷,居然却连这个都做不到。”
汪灵潜一挑眉,“还在嘴硬?”
何肆依旧点头,其实如此也算服软。
汪灵潜呵呵一笑,“那要不然你现在跪下,求我,看看我会不会大善心,祸不及家人?”
何肆摇头,一字一句道“我应该不会这样做,因为你也不会。”
汪灵潜笑容愈加张扬,“那可真是太喜闻乐见了,快些选择吧,娘亲还是舅舅,再不选,两个就都死了。”
见他真要动手,何肆开口,既是遵循本心,也是遵从齐济的眼神示意。
“舅舅!”
汪灵潜点了点头,不咸不淡道“我明知道你现下心急如焚,可是你摆出得这副不阴不阳的死人脸还是叫我这个看客觉得扫兴啊。”
他弯腰,随后拾起齐柔,向着何肆抛去。
何肆面露些许错愕,这绝对是出乎意料的情况,难道天老爷他真是高抬贵手了?何肆没有放下手中双刀,只是以丹色气机凝成两条手臂,稳稳接住齐柔。
可当母亲入怀之时,何肆便是猛然抬头,目眦欲裂,齐柔已然是被汪灵潜擒拿之时摧断了全身骨骼经脉,此刻奄奄一息,续脉经也难救。
汪灵潜怪模怪样叫道“啊?让你选你还真选啊?我怎么可能叫你如愿呢?”
何肆没有说话,脚下芙蕖绽开,又是收束成花苞,包裹两人,不让他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何肆跪倒在地,以续脉经为齐柔续命,身子簌簌抖,沙哑叫了声“娘”。
齐柔回光返照,艰难伸手摸了摸何肆的面颊,嘴唇翕动,做了个口型。
何肆看懂了,她是想看看自己,于是何肆再次衍化一只血手,替其解开了缠目的纱绢。
齐柔缓缓睁眼,何肆不知道她有没有如愿看到自己。
因为当自己与她四目对视的时候,那双眼睛之中……已经没有了神采。
自己也没了娘……
何肆整个人霎时僵住,明明是新生之后近乎无瑕无垢的绝好根骨,却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精气神。
直到血色芙蕖缓缓凋谢,齐柔依旧安详躺着在何肆怀中。
何肆腰杆撑得笔挺,面对汪灵潜,不见丝毫颓败之色。
汪灵潜点点头,评价道“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何肆轻声道“刘景抟,你妈……”
汪灵潜只是抬脚,踩在齐济的脖颈之上,就让何肆生生吞下了这詈辱。
汪灵潜朝他挤眉弄眼,笑意总算有了几分真诚,“你再骂啊?”
何肆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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