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特训快结束的时候,张恒宁把白亮找他补习的事告诉了童小虎,想听听他的意见。
童小虎听完后,竟嗤之以鼻:“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是同批毕业,同批分到这里,但我们可是两类人。”
“既然他这么想离开,当初又为什么要来?”
“军校的毕业分配,不是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能来这种荒凉的地方,只有两种途径。”童小虎望着缓缓落山的太阳,慢慢地说道。
“哪两种?”
即便当兵以后,张恒宁对军营里的事也没什么兴趣,他觉得自己只是军营里的匆匆过客,是为了达成心中的那个目的。
过客是不会把这里当成家的,对他们苦口婆心地说扬什么“主人翁精神”,显得特别一厢情愿。
但这大半年过去了,张恒宁感觉自己对军旅和军人的认识仿佛有了一些微妙而显着的变化,自己的思想和关注点也随之有了深层次的改变,虽然自己在连里的地位仍然是最底层、最卑微的,但对军营中的人和事却留心了起来,细心地观察了起来,有一种想要为此倾注极大热情的强烈冲动。
“第一条途径,自己主动申请。每年毕业,各所军校都会号召自己的学员踊跃报名‘三到’。‘三到’的意思就是‘到基层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其实吧,真正的‘三到’,只有中间的那一项:到边疆去。毕竟,大部分学员都会分到基层,都是祖国需要的地方。虽然大家都会写‘三到’申请书,但完成政治任务的色彩要更加浓重些。所以,主动申请并真正到边疆去的,都会记三等功一次。看到了吧,真正有强烈意愿并成功到边疆的,绝对是极少数的人,不然,也不会一毕业就给个三等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白亮绝对不会是主动申请的!”张恒宁断言道。
“那可不一定,为了一个三等功,也值得一搏。”童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语惊醒梦中人。
的确,得了荣誉,到了地方再想办法离开,名利皆收,这确实是利益最大化的一条最佳路径。
而白亮来到二连后的种种表现,完全就是沿着这条路在走。
“那看来他就是主动申请,得了三等功后,就打算靠着考研全身而退!”张恒宁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切齿。
童小虎还是摇摇头:“也不一定。毕竟,为了这个三等功冒险身处边境,要是自己没有大能耐或大关系,很可能一辈子都只能留在这儿了。这种巨大的风险,不是谁都愿意冒的。”
“你不是说还有第二条途径吗?那是什么?”张恒宁猜来猜去都被童小虎否定了,索性也不想猜了,毕竟自己对军校完全不了解。
“第二条途径,就是被指令分配到这里。如果到边疆的名额没有报满,那就只能以命令的形式让人到这里来了。”童小虎说道。
“以命令的形式?分配前不征求学员的意见?”
“征求意见还叫命令?连长让冲锋那个山头,你说我不去,你没征求过我的意见。可能吗?当了兵,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军队,交给了国家,自己只能剩点还需要请示的有限自由。军队让你去哪儿,就必须去哪儿!没有任何条件可讲!小伙子,指导员搞政治教育的时候,没告诉你这些吗?”
“那都分配些什么样的人去边疆啊?最优秀的?还是最差的?”张恒宁赶紧躲开童小虎咄咄逼人的目光,换了个问题,小心地问道。
这个问题一下就触及到了童小虎的知识盲区,他的确不知道学校的分配标准。
而在张恒宁看来,童小虎是最优秀的,而白亮是最差的,最优秀的和最差的,怎么都齐聚二连了?